第三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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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怕暗算,因為,他的右手、消息頭目令狐于就是暗殺高手。

     他這一次毒中得不輕。

    尉遲罷給他中的這‘一口怨毒’開出的藥方是:空心草一片、五味子十錢、甘草九葉、巴戟天一味、空腹十天、無欲而服。

    服時腹痛如絞、每十天一付,九付藥乃罷。

     其間:忌光、忌荦、忌七情、忌房事。

     三月乃足。

     朱公候忍得,他冷冷地想:大定禅力、忍術、唐門之毒……隻這三樣,這三十死士,就已不可小視。

     不過,嘿嘿、以為憑這些就擺平我,那可是做夢! 可怕的卻是消息頭目今狐于下面的另一番話。

    他看了死者下的書,說:“他這信不是下給公候的。

    ” 朱公候一愕。

     令狐于冷笑道:“他這是為了傳話給一個内線。

    他們可能沒有辦法聯系到那個内線——因為任何聯系方式都有漏洞,會給那個内線帶來危險,而那個内線對于他們十分重要。

    ” “所以,他選用這種壯烈的方式傳信。

    這樣的消息,隻要在公候府中的人,就不可能不聽到,那個内線也就不可能不聽道。

    ” “他就會按着他們原定的計劃行事。

    問題是——我們幾乎永遠無法确定那個内線是誰。

    ” 朱公候陰着臉聽着他的話。

    令狐于獻上的一隻白鴿,鴿足上有一隻空管,空管中足以裝一個小紙條,看來令狐于逮到它時它的任務已經光成,令狐于也沒截獲到情報,隻截獲到這一個可能的渠道。

     令狐于說:“鴿子就是府中的。

    ” 朱公候緩緩地接過那隻鴿子,他在沉思,十指不由地用力,他隻用了很小的力,就已把那隻鴿子活活捏死。

     然後他緩緩道:“府内府外、前宅後宅、加上内外共三十四院、連同文武九堂,所有翎毛之類,從今日起,都給我——” “斬!” 4、花鋤 朱公府内再也沒有鳥叫。

     梨花院落一片空寂。

     更寂靜外是蘇绛唇的一顆心。

    将近秋天,小再進府剛半年,廊前的鹦鹉剛剛被他調教得會叫“蘇——姑——娘”三個字,一對白鶴乍乍習舞,院外的野鴨已習慣了小再的投食。

     但隻一個時辰,朱公候一聲令下,什麼都沒了。

     她想起那天,她有事去前堂,恰巧看到朱公候捏死的那隻鴿子和那隻鴿子眼中最後的後光。

     那一點哀弱的,無望的,撲縮的光。

     蘇绛唇回來就俯在床上痛哭,她救不了它,救不了它!——那光象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嘲諷,一場純潔一場稚、一場飛翔一場夢,就這麼完了,完了。

     而那大手,曾撫過她的頸、她的胸、她的腰、她的rx房的大手,輕輕地、輕輕地、捏死了它。

     他不說她的rx房也是兩隻怯怯的鴿嗎?她一想到這兒就覺得全身戰栗,它們是一對鴿,頭上還有兩個一經激動就硬硬的喙,——但它啄不開那厚重的強加其上的命運之手、權勢之手的揉捏。

     蘇绛唇又一次想起她剛進府中的情形。

     那時,她種了一圃花,很茂盛,遠比别處的花都茂盛。

    那年蘇绛唇十三歲,她好高興呀好高興。

    每到了晚上,那花間都會有盈盈之火,很美、很豔麗、朱公候也很喜歡。

     她開始懷疑是土壤的秘密,這塊土下,一定有什麼寶物。

    有一天,她悄悄用一支小花鋤去挖那土。

     ——土下三尺之處,盡是磷磷白骨! ——門忽然被撞開! 蘇绛唇一悸:“誰?” 是朱公候。

    他拍拍蘇绛唇的臉:“美人兒,我有三個月不能來了。

    這三個月,我要忌房,你可能會變得很寂寞。

    ” 他的眼中含有笑意,這是他養的女人,他喜歡驕她寵她一些。

    他們有過好多好多的床弟之歡,她是他被征服的獵物。

    朱公候這麼想着,他在笑,但看别處時,他的笑意之下,卻全是睥睨。

    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他可以把一切都解決了。

    富貴依舊是他的潑天富貴——而白骨,有誰聽說過複生的白骨? 5、山中 山中,有人在密議,在密林遮天、荊棘滿地處密議。

     “債已放出?” 一個老人點頭。

     “收不收得回就得看天了。

    ” 二十幾個人都擡頭看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但,你總要睜一回眼吧?隻睜一回。

     “老九已成功?” 一個老者點點頭:“他是條漢子,硬漢,臨死前他咬了朱公候一口,牙都種在了朱公候腿裡。

    ” “這是忌體之毒,那朱公候他起碼三個月之内不能房事、忌女色。

    ” “我們要的就是這個。

    ” 那聲音幹硬,無背景,無特色,隻有直直的一線、那是恨。

     那是山中的一片刺。

     是山中死士,死士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