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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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姿态。

    那張原來就已很黃了的臉,這時看上去更似罩住了一團黑氣,片刻間,其上已布滿了大顆的汗珠。

     “好……姓過……的……俺栽了。

    ” “豈止是栽了……” 金雞太歲緩緩地由幾上端起了茶碗,徐徐地呷了一口茶,唇角上挂起了一絲不屑。

     “黃天保,料理你身後事情去吧,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話聲一落,倏地轉向麥玉階道:“姓麥的,該你的了。

    ” 麥玉階這一霎,可真有些吓糊塗了。

     剛才那一幕,他可是親眼得見,卻仍然心裡弄不清楚,也難怪他,兩個人雖說是出手動招,總不過是燈熄燈亮的這麼一會兒工夫,難道他們之間竟然已經分出了勝負? 再也沒時間給他多想,金雞太歲話聲一落,一隻右手已隔空擊出,空中發出了胡哨也似的一聲尖嘯。

     然而,黃通顯然早已防到了他有此一手,他立意即使自己一死,也必欲保全麥玉階活命,是以早在對方轉臉麥玉階的一霎,他已測知了金雞大歲即将出手的心意,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容許對方得手。

     像是一陣風也似的,黃通先已襲向麥玉階身前,随着他前進的身子,兩隻手掌更搶先搭在了麥玉階肩後,吐氣開聲道:“走。

    ” 掌力一吐,麥玉階身子忽悠悠地直飛了起來。

     事在危急,黃通再也顧不了出手的輕重,這一推一送,事實上已是盡其全力,恰恰搶先于金雞太歲之出手毫厘之間。

     随着麥玉階的身勢之後,黃通鷹翻免滾般地緊跟着同時撲出,“嘩啦啦”整扇長窗全行破碎,木屑紛飛間,二人已遁身廳外。

     就連金雞太歲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麼一手,他倒是小看了黃通,不覺微微一驚,冷峻的臉上頓時罩下了一片怒容。

     當然,他是決計不放過對方二人的,他也不相信對方這兩個人,能夠逃開自己手掌。

     像是一片飛雲,“呼,”地猝然自坐椅上狂飆而起,緊緊循着黃、麥二人身後,來到了院中。

     另一面,祝天鬥也快速撲出。

    由于他一直就站立在門邊,距離外面較近,身子一撲過來,嘴裡怪叫一聲,兩隻手霍地向外一探“夜叉探海”,直向着方自地面躍起的黃通背上力插了過去。

     由于上一次動手,在黃通手上吃過苦頭,祝天鬥一直引為奇恥大辱,此番對方身負重傷之下,料将難以抵擋,便決計在主子面前,逞逞能耐,如能力斃對方于雙掌之下,也算面上有光。

     人算不如天算,敢情事有蹊跷,并不能如他之意,就在祝天鬥兩隻手幾乎已經接觸到黃通背上的一刹那,陡然間,揚起了一陣狂風,風勢之強,雖不足拔樹倒屋,然而推動祝天鬥的身子卻是足足有餘。

     祝天鬥身子一陣大搖,通通通一連後退了三步,兀自未能拿樁站穩。

     面前人影猝閃,有如平沙雁落般飄飄然落下一人——好俊的身法。

     随着這人落下的勢子,右臂前伸,使了一招“龍行乙式”的身法,長軀平伸裡,一隻右手直向着祝天鬥背上直叩了過來,動作之快,有如電光石火。

     祝天鬥既能在金雞太歲手下當差,自非易與之輩,然而眼前這一霎,在對方這個陌生人面前,竟然“無能用武”,就像眼前,他似乎隻能挨打,而無能躲閃,強弱之分,隻在一出手之間便已看出了。

     祝天鬥陡然間覺出來背後熱力迫項,勁道之強,為其生平僅見,印象中也隻有自家主人才有之這般功力,此時此刻,轉身躲閃,俱嫌不及。

     眼看着這一掌他萬萬無能逃開,強勁的内家力道,迫使他發出了一陣子的嗆咳,已是危在旦夕了。

     偏偏他不該死。

     驚險萬狀裡,呼——閃過來一條迤逦影子,在閃耀着光澤的大片衣浪裡,這人的一隻手,竟然搶先一步抓在了祝天鬥背上,一抓一提,呼刺刺——”衣袂飄風聲中,祝天鬥已是被甩出了丈許開外。

     這人身法顯然大有可觀,祝天鬥身形方起,他随即由空而落,一起一落,迫在眉睫,身子才落,一片衣袂已自旋起,疾如電光地向前對方那個陌生來人手腕上切來。

     兩個人顯然俱是一流身手中的頂尖人物。

     似乎是未曾有所接觸,卻雙雙地分了開來。

     像是兩隻猝接即分的大鷹,“呼——呼——”疾風聲中,雙雙騰身丈許開外,四隻眼睛在甫一接觸之始,已自緊緊地對吸着。

     金雞太歲用着異樣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這個陌生來客,布衣,方巾,敢情一副讀書人模樣。

     雖然如此,他可萬萬也不敢小看了對方這個讀書人。

     猿臂蜂腰,修身白面。

    對于麥家主人與黃通來說,來人并不陌生,隻是在金雞太歲眼睛裡,顯然生硬得很,當然并不隻是生硬而已,更多的卻是驚異,驚異着對方傑出的卓然的身手,顯然大非尋常。

     地上的落葉有如旋風般地旋轉着,奇怪的是并沒有起風。

     大片落葉有如旋轉着的飛蝗,螺絲族兒般地拔空而起,在金雞太歲的一聲長哼裡,忽然蛇也似的直向着對面那個斯文人物身前射到,其勢如電。

     讀書人當然不是易與之輩—— 顯然地,他也同金雞太歲那般地回敬了一聲。

     這種聽來像是純粹發自鼻音的“哼”字一音,其實蘊涵着至高無上内功,在内可成“罡氣”,出外無堅不摧,端視練者所達到的火候,可在十步甚而百步内外,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是一門鮮為外界所知的内功精體。

     金雞太歲一上來向對方施展出如此功力,當然是看準了對方的非同凡流。

     果然,他的判斷不差,就在對方那個容貌斯文的讀書人回敬的一聲長哼裡,萬千片蕭蕭落葉,眼看着已迫近到他身上的一霎,忽然間中途頓住,緊接着掉尾而頭,一股腦兒箭矢也似地反向着對方長身伫立的金雞太歲身前射到。

     金雞太歲冷森森地發出一串笑聲,笑聲顯然出自鼻音,聽起來益見陰森。

     萬千飛葉,一字長蛇也似的陡然向金雞太歲射到,隻是在對方這串笑聲裡,中途遇阻,唰啦啦散落庭前。

     猛可裡,這萬千片業已落地的枯葉,“唰啦!”一聲,同時由地面飛揚而起,其勢絕猛,滿天花雨般全數向着對方讀書人身上湧去。

     如是——葉落、葉起、葉去、葉回,不知凡幾。

     當事的兩個人卻是全神貫注,并不因此而稍有麻痹,他們都知道稍有不慎所帶來的下場,很可能便将是一世英名,付于流水,更甚而有性命之憂。

     這般對招,不啻别開生面,前所未見,冷眼旁觀的雙方,目睹及此,都不禁心族頻蕩,無限的驚惶。

     麥玉階固是暗自納罕,黃通、祝天鬥亦不能全知,隻是毫無疑問地,他們卻能體會出這是一場殊死之戰。

     黃通雖是伫立如挺,卻是面現痛苦,他的傷勢一直都在發作之中,隻是卻不願人前示弱,表現出來。

    他兀自在想,能有機會,助己方這個人一臂之力。

     麥玉階就在他身邊。

     “黃兄弟——我看不太清……這位相公……莫非是關先……生?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