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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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冷面無常”桑桐。

     此人是“鐵馬門”第二令主,身份僅次于總令主雲飄飄,猶在“神眼”木三之上,生平行蹤桅異之極,神龍見首不見尾,飄忽無常,是一個極厲害的人物。

     莫非是他。

     心裡這麼想着,再向眼前上下打量,便覺得有幾分相似。

    隻道“冷面無常”必然形象異常陰森可怖,卻未料到竟是如此潇灑人物,倒是始料非及。

     隻是這一霎,對方那張異常儒雅斯文的臉,被激怒了,神态一經轉變,頓覺無限陰森,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尤其光華閃爍,詭異莫測。

     “說,這口劍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 話聲出口,松枝顫顫,一片白雲樣的輕飄,他卻又落向地面。

     公子錦注意到此人身法,起似飛雲,落如白鶴,特别是落沾地面一雙腳步,極似踐踏在一張天鵝絨上那樣輕微而不着力道——這般功力他是省得的,便是傳說中的“地騰” 術了。

     一念之驚,由不住直向面前人投以注目——“這個人到底是誰?” 卻是這個念頭方才興起,對方飄若白鶴的身子已猝然襲近眼前,一股巨大的風力,随着對方臨近的身形,撲體而前,公子錦方自覺出不妙,這股風力已似一面無形的罩子,陡地将自己實實罩定。

     這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一當公子錦發覺,其時已無能回避,随着灰衣人前進的身子,一片袖影直似一面利刃,霍地向着公子錦臉上直劈下來。

     公子錦心裡一驚,本能地以劍而迎,卻是那一隻拿劍的手已不似應有之靈活,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人全身浴于深水之中,自不能如意快速施展。

     灰衣人并無意傷他,隻是志在奪回他手中的那一口“碧海秋波”。

    公子錦長劍方自向上撩起一半,隻覺着右手“曲尺”穴道突地一麻,緊接着持劍的虎口一陣子發熱,長劍“碧海秋波”已在巨大的力道下,幾欲掙脫。

     公子錦這才發覺到原來手上寶刃已吃對方長袖卷住,卻是這一口前古神兵,彙集了太多的前人“内無菁氣”想要硬力奪取,誠然不易。

     兩相力扯之下,散發出匹練也似的一道白光,光華之璀璨,前所未見。

     随着這一道眩目的奇光,兩個人忽地分開來,有如雨後雙飛的燕子。

     公子錦慶幸着手裡的長劍并不曾脫落,卻是那隻握劍的手連根發麻,已無絲毫力道。

     一個念頭陡然興起,對方灰衣人竟然能以長袖卷纏自己手上寶刃,自己這口“碧海秋波” 前古神兵可謂“無堅不摧”,何以他竟能安然無事?以此而觀,這個灰衣人功力之高簡直不可思議了。

     灰衣人何嘗不是這樣? 以他素日縱橫來去,自視極高個性,竟想不到今天在對方一個少年後生手上兩番受挫,這令他大生意外,好生奇怪。

     “咦——” 一個笑靥,顯自他嶺峻的臉上,多少也有些自嘲的意味,緩緩地擡起一隻手指向對方。

     “這一手‘金蟬出殼’施展得好,看來是百裡老兒親手傳授的了。

    ” 面色一沉,他随即挑動長眉,正要說些什麼,卻似機警地向左面偏了偏頭。

     即在這一霎“嘶”一陣尖風破空而至,一絲極為細微的銀光直向他右臉側面襲來。

     灰衣人信手而拈,一、二、三——那是極其美妙的三個姿态。

    不像是迎接暗器,倒像是遊戲手法,或是變戲法兒的江湖術士拿捏糖球那樣的輕松。

     三枚極為細小的銀色鋼珠,已拿在了手中。

     暗器的手法已透着高明,須知,這類細小的物什,設非是施展者具有極為精湛的彈指内力萬不可為,對方的精時更在于一霎間,連續發出了三枚,指法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然而,促使灰衣人面現驚訝的,并非是對方精明的彈指功力——卻是三粒大小僅如黃豆的銀色鋼珠本身——“無名子”。

     一絲驚訝兼具怒容展現在他臉上。

     或許是意味着對方這個人的即将現身,他便不能也不願在此逗留。

     “哼——”向着公子錦微微一笑,露出如貝之齒:“我們的緣分不夠,這一次就到此為止吧。

    ” 話聲甫落,右臂高舉,右手下按,一如箭矢般射空而起,依然是取勢于身邊大樹,足尖落處,适當樹梢,亦隻是輕輕一點,緊接着一個急殺腰,雙袖開處,一如野鶴盤空,忽悠悠迤逦而下,霎息間已達十數丈外。

     這附近怪石林立,嵯峨峥嵘,用以人身掩飾,萬難為人發覺。

    眼看着灰衣人下落遠方的身子,有如飛雲一片,倏忽間已廁身其内,雲煙也似地幾許飄動,便自消失不見。

     公子錦忽然警覺,一緊手中劍,待将騰身追蹑—— “嗤!” 一個輕微的聲音止住了他,緊接一條纖細的人影閃了一閃,燕子姑娘已俏立當前。

     “是你呀!”公子錦看着她苦笑了一下:“你來得正好,剛才的情形你都看見了?” 燕子姑娘輕歎一聲,怪神秘地道:“好險呀,他總算走了。

    ” “你說的是誰?”公子錦問:“是剛才那個人?” “當然是他。

    ”燕子姑娘睜大了眼睛說:“你知道他是誰?” 公子錦怔了一怔,一時不知何以作答。

     燕子姑娘說:“雲飄飄!——你好險呀!” “雲飄飄?” “就是他!”燕子姑娘說:“你還不知道?除了他誰能有這麼大本事!要不是我在暗中幫了你一個忙,哼哼……你可要吃大虧了,最起碼,你手裡的這把寶劍一定要被他搶去了。

    ” 公子錦确實吃驚不小,他原本震驚對方灰衣人的蓋世奇功,就揣測出必非一般等閑人物,隻是卻沒有料到竟會是雲飄飄這個傳說中當今黑道最厲害的魔頭,聆聽之下也是不勝驚駭。

     “那……豈能就這樣讓他跑了?”公子錦癡癡的看着燕子姑娘說:“你怎麼知道他是雲飄飄?” “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說實在話,誰也沒本事能制住他……我們追也是白追!” “那……” “你先别急。

    ”燕子姑娘諱莫如深地道:“麻四叔已綴着他了。

    ” “四先生也來了?” 公子錦輕歎一聲,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想到剛才與對方動手經過,兀自不寒而栗,看了燕子姑娘一眼,不禁面上讪讪接道:“原來你們都來了,卻看我一個人在跟他動手,丢人現眼。

    ” “你可别這麼說。

    ”燕子姑娘說:“剛才情形我跟麻四叔确實都看見了,你知道吧,我們距離很遠。

    ” 她用手指了下那邊的一片石林說:“我跟麻四叔就藏在那邊,不敢太靠近了,麻四叔說這個人太厲害,眼前他的動機不明,還不是跟他正面沖突動手的時候,讓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 公子錦點點頭,想到疑為雲飄飄的灰衣人那般倏忽來去的行動,不免令人狐疑。

     燕子姑娘異樣的眼神盯着他,似笑不笑的說:“剛才的情形我可緊張透了,要不是麻四叔再三告誡叫我不要現身出來,我早忍不住出來跟你一塊對付他了,可是這麼一來說不定還真壞了事了。

    ” 公子錦不解地問:“這又怎麼說?” “你聽我說呀!” 說時,燕子姑娘緩緩在他身邊坐下來,娓娓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