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吉門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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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忙亂之後,終于安靜下來,廳階上百吉門的壇主香主們,再度嚴肅的分列在兩邊。

     大廳巨簾内,又響起了那位護法的平靜聲音道:“那位曹家豪朋友和本門的冀香主,都表現了武士不屈不撓,至死不服輸的精神,實在令人欽佩!” 說此一頓,特又提高了一些聲音問:“諸位中,還有哪一位願意上台向本門高階弟子挑戰的,請上台。

    ” 問話完畢,四五十個前來投效的人,竟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略微一靜之後,巨簾内又傳出那位護法的聲音道:“如果諸位再不上台,本護法就要正式宣布諸位為本門的入門弟子了!” 站在台側的投效的人中,依然沒有人吭聲上台! 司馬姗姗見雷霆雨也毫無表示,不由擡頭看了他一眼。

     她哪裡知道,雷霆雨正在為她的安全而大傷腦筋,他在想,如何才能将她安全的送出谷去。

     就在這時,巨簾内已傳出那位護法聲音問:“方才不是有位奉姑娘之命前來的田洪嗎? 雷霆雨一聽,隻得淡淡道:“本人在這兒!” 簾内護法沉聲道:“請上台答話!” 雷霆雨聽得心頭一沉,不由關切地看了一眼司馬姗姗。

     豈知,司馬姗姗竟以鼓勵的目光望着他,示意他盡管上台,用不着以她為念。

     雷霆雨無奈,隻得穿過那些投效人之間,直到台邊,足尖一點,已落在木台中央! 也就在他縱落中央的同時,也發現了跪在廳階旁邊的楊自雄正擡起頭來震驚的望着他,其他兩個大漢也表現的既驚異又迷惑! 雷霆雨一看,心知要糟,他曾兩次和“滾雷刀”楊長壽父子碰面談話,楊自雄對他的印象必然特别深刻,很可能他一開口,楊自雄便已聽出來了。

     他根據楊自雄三人的神情判斷,他們三人隻是覺得他的嗓音有些像雷霆雨,而看了他的衣着和形像,似乎又覺得并不一樣,因而感到迷惑。

     由于有了這一發現,雷霆雨心中更感到懊惱後悔,為什麼事先沒有向司馬姗姗學一學運用假嗓子的奧妙? 現在他已有了預感,今天的事情失敗,隻怕就失敗在楊自雄的身上。

     由于他的心神一遲疑,巨簾内的那位護法已沉聲問:“見了本護法為何不行禮?” 雷霆雨本來已極懊惱,口氣當然也不客氣,立即沉聲問:“在下看都沒看見你,為什麼要向你行禮?” 隻聽簾内那位護法立即怒聲道:“你?……” 雷霆雨為了先除了這個護法,隻得正色道:“如果親自接見我,莫說向你抱拳拱揖,就是行叩頭大禮都可以,隻要是貴門的規矩!”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沉聲道:“再說,本人是魏姑娘親自請來的貴賓,應不同于那些前來投效的人……” 那位護法立即沉聲道:“可是,本門魏姑娘自今未回,怎能證明你就是魏姑娘特别推薦的貴賓?” 雷霆雨淡然道:“你可以問一問我和魏姑娘相遇的經過,就知在下言之不假了!” 那位護法沉聲問:“你是在什麼地方遇見了我們魏姑娘?” 雷霆雨道:“青龍崗的破廟裡……” 那位護法立即有些不信的問:“她們前去破廟裡作什麼?” 雷霆雨淡然道:“避雨!” 那位護法“噢?”了一聲,略微沉吟才問:“後來呢?” 雷霆雨道:“魏姑娘帶的男女護衛多,又有她本人乘坐的黑呢大轎,在下就讓她們在大殿裡躲雨,而本人和書僮則甘願站在廟門下……” 那位護法問:“我們姑娘當時怎麼說?” 雷霆雨道:“魏姑娘當時是以老婆婆的嗓音和在下交談……” 那位護法立即問:“那你怎知她是位姑娘?” 雷霆雨道:“經過交談後,她才用本來聲音說,她叫魏部依,希望在下能前來此地任教習……” 話未說完,那位護法已有些不服的“噢?”了一聲道:“這麼說,你的武功相當驚人了?” 雷霆雨道:“貴護法如果想證實一下,倒不如親自出場與在下切磋幾招,咱們是點到為止,用不着拚個你死我活……” 豈知,那位護法竟沉聲道:“不可以,一經交手,不死不休,這是本門的規矩!”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的問:“閣下是哪一門派的高徒?” 雷霆雨一聽.知道對方想以緩和客氣的口氣,探出他的門派,然後再根據那一派的武功加以攻擊,是以,淡然道:“在下無門無派!” 那位護法問:“令師是哪位異人?” 雷霆雨故意道:“在下師父有許多位,而且均為世外高人……” 那位護法不禁冷冷一笑道:“這麼說,各家絕學集于你一身了?” 雷霆雨傲然颔首道:“如果你要聽實在話,告訴你,可以這麼說?” 話一出口,廳階兩邊站立的數十百吉門人,立時掀起一陣騷動和低議,根據他們表情和眼神,顯然個個不服氣,當然也包括那位吳堂主在内。

     那位護法則沉聲問:“這麼說你慣用的兵器,就是你手中的那柄玉扇了?” 雷霆雨淡然一笑道:“在下殺人無需兵器,而又擅用各種兵器,用這柄玉扇殺人當然也可以……” 方才接頭的那位吳堂主早就對雷霆雨不滿,這時一聽,再也無法忍耐,立即閃身出列,向着巨簾内抱拳躬身,朗聲道:“啟禀右護法,卑職願向這位田大俠請領幾招不傳之秘!” 巨簾内略略一靜,才聽那位護法凝重的問:“不可逞強,慎戒大意!” 吳堂主立即恭聲道:“屬下曉得!” 說罷回身,刷的一聲在腰間抽出一柄細窄的緬刀來,點足縱到了大木台上,雷霆雨哂笑望着這位一臉橫肉的吳堂主,淡然道:“吳堂主,在下前來,你是第一個接待在下的人,所以在下讓你三招……” 吳堂主氣極一笑道:“田大俠,你最好盡量施為,否則,你會後悔!” 雷霆雨哂然一笑道:“這正是在下要說的話,如果你不把握這三招的機會,第四招你已無出手的能力!” 力字方自出口,吳堂主已大喝一聲“少賣狂”,手中微泛藍光的緬刀已霍的一聲掃向了雷霆雨的肋腰。

     雷霆雨為能迅即見到那位護法,或能迫得那位護法不得不現身出場,身形一個旋轉,緬刀尖端似乎就在他的腰側掃過。

     姓吳的常主看得目光一亮.自認機會難得,大喝一聲“納命來!”手中緬刀扭了一個盤大刀花,接着挺腕刺向了雷霆雨的肋胸。

     豈知,雷霆雨并沒有繼續旋轉下去,身形一扭,反而向吳掌主接近了一步! 巨簾内的那位護法,脫口警告道:“吳堂主小心!” 但是,那位吳堂主卻覺得有機可乘,厲喝一聲,反臂扭身,手中緬刀霍的一聲掃向了雷霆雨的後腰。

     雷霆雨在接近一步之後并未出手,如果順手一擊,姓吳的堂主早已沒命了,這也是那位護法何以要警告吳堂主小心的原因。

     這時一見吳堂主的緬刀掃來,順勢一倒,緬刀就在他身上斬過,但台下的人在視覺上都以為吳堂主的緬刀剛好在雷霆雨的頸部掃過。

     是以,不但前來投效的四五十人發出驚叫,司馬姗姗也驚得脫口發出一聲清脆尖叫! 雷霆雨大吃一驚,心知要糟,這聲女子尖叫,必然引起百吉門的注意,很可能壞了大事。

     為了避免引人起疑,他的身形尚未挺起,業已大喝一聲,順着起身的同時,手中玉扇已“啪”的一聲敲在吳姓堂主的肋骨上。

     肋骨是人身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莫說被身具高絕武功的人用兵器擊中,就是被普通人打上一拳,也要修養數天才能恢複。

     隻見那位吳堂主,随着玉扇的擊中,同時悶哼了一聲,身形一旋,“咚”的…栽在台上,兩條腿蹬了蹬,再沒有動一動! 百吉門的人一看,俱都暗吃一驚,因為根據他們的經驗,吳堂主顯然已經氣絕身死! 遠處的“白衣”弟子們,照樣拿着拖把,扛着擔架奔了過來,由于發現台上并沒有血漬,所以僅上來三個人将吳堂主的屍體擡了下去。

     就在這時,洞口方向的巨木林隙間,突然傳來一陣聲的惶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外洞的弟兄被殺了……” 百吉門的所有壇主香主等人聽得大吃一驚,立時起了一陣騷動。

     雷霆雨回身一看,隻見一面呼喊,一面惶急跑來的那人,正是剛才引導他和司馬姗姗前來的那個兇漢! 也就在百吉門全體震驚,四十多個前來投效的人感到茫然的同時,跪在廳門的楊自雄竟脫口惶叫道:“雷霆雨,雷霆雨,他就是雷霆雨……” 雷霆雨見兩事俱發,知道無法再蒙混下去,立即望着神情震驚的楊自雄,怒斥道:“你這該死的狗才,你如果不奸殺蘇大娘的女兒,又殺了黃尚峰滅口,哪有今天百吉門悉數被誅的浩劫……” 話未說完,巨簾内的那位護法已厲喝道:“快将雷霆雨拿下!” 原已震驚騷動的百吉門人,立時大喝一聲,紛紛将兵刃撤出來。

     但是,雷霆雨卻怒哼一聲,身形飄飛,直撲台下的楊自雄! 百吉門的人一見,紛紛驚呼着撲下廳階,齊向雷霆雨殺來。

     雷霆雨身形飄飛,其快如電,一閃已到了楊自雄的身前,玉扇“刷”的一聲張開,順勢一切,滑過了楊自雄的頸間! 楊自雄一聲慘嗥,仰面企圖閃開,但是,玉扇過處,他的人頭已飛上了廳廊,鮮血跟着噴濺出來。

     也在雷霆雨斬了楊自雄的同時,數十百吉門的人已将他團團圍住,刀劍鞭斧,齊向他周身斬下。

     雷霆雨冷哼一聲,騰身躍起,雙足一陣踢蹬,慘叫聲中,當前的數人已腦漿迸裂,滿面開花,相繼栽倒在地。

     百吉門的人俱是江湖上的兇暴殘忍之徒,人人悍不畏死,前面的幾人雖然倒下,後面的人卻繼續撲殺上來。

     雷霆雨知道這些人遲早都要配合仙女宮閻王寨的歹徒來圍攻他,這時正好有個先行殲滅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是以,一聲冷哼,疾墜下去,身形旋飛中,玉扇連揮,數聲相繼慘叫,第二批撲上來的人再悉數倒下去。

     司馬姗姗關心雷霆雨的安危,一見他被困核心,“嗆”的一聲撤出背後寶劍,一聲怒叱,飛身前撲,迳向外圍的幾人刺去。

     幾個百吉門的弟子沒想到她也膽敢加入搏殺,暴喝一聲,分出七八人将司馬姗姗困住。

     雷霆雨一聽司馬姗姗的喝聲,不由吃了一驚,飛旋中轉首一看,發現幾個衣繡黑骷髅的大漢已将她團團圍住,立即大喝道:“殺過來!” 這聲大喝,正好提醒了大廳内的那位護法,立即命令道:“前來投效的朋友們聽着,殺了雷霆雨的任堂主,殺了他女人的任壇主,參與搏殺攻擊者,均任職為本門執事或香主……” 話未說完,四五十名前來投效的兇狠暴徒,一聲大喝,各持兵器,分别撲向了雷霆雨和司馬姗姗! 雷霆雨一見,頓時大怒,殺機更熾,再度望着被困中間的司馬姗姗,厲聲道:“殺過來!” 厲喝聲中,玉扇疾揮,先将靠近司馬姗姗這一面的幾人斬倒在地上。

     圍攻他的暴徒早已看出他的心意,反而沖向了他和司馬姗姗之間,而圍攻司馬姗姗的一批人也趁機迫退她,使他們倆人根本無法聚在一起! 司馬姗姗雖然奮不顧身,一柄劍不時施展最耗真力的‘八方風雨’,但她的功力終究比不上雷霆雨,一個疏神,被一個持鞭的兇漢搗中了左肩! 她一聲嬌呼,反臂揮劍,慘叫聲中,已将持鞭大漢的人頭斬下來。

     雷霆雨聽到她的嬌呼轉首一看,發現她的劍勢已老,犯了應付圍攻最大的錯誤,無暇向她警告,厲喝一聲,騰身而起,身形快如鷹隼般撲了過去。

     但是,已經遲了! 因為,就在他飛撲的同時,三個兇漢的刀劍和短杵,已同時刺進了司馬姗姗的前胸和小腹,以及擊在她的肩頸上。

     司馬姗姗一聲慘叫,“哇”的噴出一道血劍,身體立時萎縮了下去。

     但是,她在倒下去的同時,卻望着雷霆雨呼了聲:“霆雨……哥……” 雷霆雨一見,厲聲凄呼道:“姗姗……” 凄呼聲中,手中玉扇已切了三個兇漢的腦袋! 他身形落地,圍攻他的人也跟着撲了過來! 雷霆雨眼看着司馬姗姗倒下去卻不能将她拉起來,厲嘯一聲,神情如狂,猛的探手腰間,嗡然聲響,紅光耀眼,血虹翻滾中,慘嗥此起彼來,人頭斷肢齊飛,鮮血激濺中,夾雜着屍體人頭墜地聲! 正因雷霆雨的撤劍,一幹暴徒才恍然想起他是“見光喪膽,出劍奪命”的寒上煞星! 由于震懾于雷霆雨的駭人威名,一聲駭叫,紛紛亡命狂逃,有的連兵器都丢掉了! 數十兇殘暴徒一散開狂逃,雷霆雨才得以展開“小挪移”身法! 隻見他身形穿梭如飛,血紅宛如驚地遊龍,紅光過處,慘叫聲起,人頭落地,刹那間已有近百人仆倒在廣場中。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鵝黃錦緞勁裝的少女,一聲嬌叱,迳由洞口方向的林隙裡,仗劍飛進廣場裡。

     隻見她一言不發,看見狂逃的暴徒就殺! 雷霆雨幾近瘋狂,劍劍誅絕,他恍惚看到一個黃衣女子,但也恍惚中見她在殺百吉門的人,本牟的思維中因而也沒把她視為敵人。

     由于他的“小挪移法”快如閃電,形似穿梭,百多個兇殘暴徒,幾乎全部死在他的劍下,那位遲來的黃衣少女,隻不過追殺了三五個。

     雷霆雨一經殺完,身形如煙,立時撲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司馬姗姗。

     他并不是不知道百吉門還有位護法,甚至還有一位老門主。

     但是,他知道,隻要他雷霆雨一暴露身份,他們必然不敢再現身,否則,早已出來和他拚鬥,絕不可能仍待在大廳裡。

     雷霆雨撲至司馬姗姗的身邊,立即蹲身察看,隻見司馬姗姗雙目微睜,噙滿了淚水,滲血的唇角卻有一絲凄涼笑意。

     他急忙将手撫在司馬姗姗的心口上,體溫雖然仍有,但心髒已停止了跳動,早已沒有了呼吸! 雷霆雨心中一陣揪痛,星目中立時湧滿了淚水,不由凄聲自語道:“姗姗,我是個不吉祥的人,你不該跟我來,是我害了你……” 你字方自出口,身後不遠處突然想起一個少女悲戚的聲音道:“不!是我害了她!” 雷霆雨一聽,知道就是剛才加入追殺的那個黃衣女子。

     他沒有回頭看,他也不想知道她是誰,他舉袖想拭掉挂在臉上的眼淚,這才發現渾身殷紅,染滿了血漬,一件嶄新的錦儒衫,已變成了血衣。

     他先将劍纏在腰裡,接着将司馬姗姗的屍體托抱起來,越過一具一具的屍體,踏着黏黏的血漬,迳向來時的洞口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黃衣少女在身後一步一步的跟。

     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雷霆雨更不會問她的姓氏和來曆。

     雷霆雨的腦海裡,渾渾噩噩,一片空白,他所想到的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将司馬姗姗的屍體送回三河縣去。

     穿過巨木枯林,已到了豎有高大骷髅頭的洞口前,來時守在洞口的四個“白衣”兇漢,早已沒有了蹤影。

     進入山洞,那位黃衣背劍少女,依然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