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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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老大突然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怪叫起來,就要向前搶步,老三伸手一攔,将他止住。

     中原已看出不對,正色答:“小可正是,有麻煩麼?” 老三哈哈一笑,說:“沒有麻煩,隻是湖廣的祝姓,卻是少見,少見。

    ”說完,将路引遞過。

     中原伸手去接,剛接到紙邊,突變已生。

     老三哈哈狂笑,手一伸,便扣住了中原的脈門。

     中原已有防備,丢了路引,手成了一團柔軟之物,隻一帶,便脫出危境。

    “咦!你果然行。

    ”老三怪叫,反手一掌斜揮,擊向中原下部,好快! 中原更快,“手揮五弦”反撥而出,“叭”一聲暴響,一雙反掌迎個正着,老三退了一步,中原飄退八尺。

     “點子到!上!”鮑老大叫銀光一閃,他撤下了單刀。

     木門砰然一聲打開,沖出三個兇大漢,兩劍一刀同時出鞘,向路中飛掠,兩端一截,堵住了。

     中原大驚,杖交右手,沉聲問:“諸位,有何麻煩?” 鮑老大獰笑道:“小狗,自然有麻煩。

    ” “乖乖受縛,免得太爺們多費手腳。

    ”老三叫。

     “有道理麼?”中原仍往下問。

     “哈哈!理三文錢一斤,太爺們乃是太行山主的手下,敝山主乃是夜遊鷹的好友,你應該明白了才對。

    ” 中原心中大駭,真糟!目下隻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糟殃,橫了心闖開生路,打開生死之門。

     竹杖一閃,人影突化三個虛影,攻出一招“電閃雷鳴”急攻老三,他内力不夠,快則快矣,卻沒雷聲發出,威力大打折扣。

     老三大喝一聲,不拔刀伸手去奪竹杖,鮑老大也同聲虎吼,一招“貼地盤龍”攻向下盤,刀風虎虎,要削中原的雙足。

     “哎……”老三厲叫,手扣住竹枝,但尖已貫入的他的右肺半尺。

     老大隻覺力拂過對方足雙,怎麼不擋手?而且人影已經不見了,怪!是鬼麼?同時同伴的厲叫吓了他一大跳,趕快收招,招急砍。

     中原一招,連勁拔杖,可是拔不動,老三臨死反噬,左手如驚電,快如電光石火,“叭”一聲拍中中原右脅,将他直震出丈外。

     中原也在這同一刹那間,飛起一腿,也踢中了老三小腹,兩人同時後退,但竹杖仍未能拔出,拳擊中脅下,他隻感到真氣一窒,跟前金星亂舞,老三的掌力,端的沉重已極,似可裂石開山,如不是絕招神奇,不就危矣! 老三力竭地後退,嘶聲叫:“擒住這……這小……小狗……” 他右手一撥,竹杖離體,一股血箭沖射,噴出五尺外,“咕冬”一聲,像倒了座山,翻了兩翻蹬蹬退,噴出兩口血,嗚呼哀哉。

     鮑老大那一刀,掠過中原的頂門,帶走了頂上頭巾,間不容發,危險之極,發結被散,像個女人似的。

     中原成了赤手空拳,火速将頭發草草挽了,身形未定,一把劍已經攻到後心,劍氣嘶嘶,來勢極為兇猛。

    他臨危不亂,身形右閃,劍掠左脅而過,在千鈞一發間挫身後退,左腿一勾,擊中了身後大漢的右足迎面骨。

     “滾!”他大吼,一拳擊中大漢的背心。

     大漢抽空出劍,沒想到中原反應太快,一劍落空,迎面骨挨了一記重擊,人向前一栽,再換了一掌,便向前飛出丈外,踉跄站穩轉身,怒叫道:“這小狗可惡,殺了他!……”猛噴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挺劍前沖,形同瘋虎。

     中原那一掌已用了全力,力道不下三五百斤,竟未能将大漢擊倒,心中駭然,一聲長嘯,他用神奇的鬼影功,從兩大漢的中間的空隙中一晃而過,展開飛毛腿,向均州如飛而去。

    他無法擊斃五名大漢,隻好逃命,身後胡哨聲長鳴,警号傳出了。

     正走間,前面人影飄飄,五個人影像五頭大鷹,沿官道向下急掠,好快! “小輩休走,留下啦!”最先的人影在叫,聲如殷雷,一聽便知他的内力十分渾厚,快登堂入室了。

     中原心内黯黯叫苦,向右面山林間飛逃,入了山林,他心中稍寬,這一帶枯林衰草連天群山起伏,正好隐身逃命。

     山下,小道兩端的人呐喊着向上趕,聲勢洶洶,遠處,胡哨聲遠遠傳來,證明有大批惡賊已接到警訊了。

     好一陣追逐,中原慌不擇路,往叢山峻嶺裡鑽,急如漏網之魚。

     整個山區中,賊人越聚越多,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警哨聲,可說明均州的大批賊人正向這兒急趕而來。

     中原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在山區中像個老鼠,逐漸向西北移動。

     中午過去了,夜幕下垂了,黑暗來臨了,夜遊鷹一行人正飛騎從鄭州趕向新鄭,太行山主率人從登封趕向均州。

    在偃師至河南府的官道上,兩個相貌奇醜的小個兒,正在官道上慢慢而行,他們正是在蛇山出現的兩個隐身怪物,這時顯得有點無精打采。

     蓦地,從南面山野間,傳來三聲隐隐胡哨聲,接着又是響了一次,每隔片刻,再響一次。

     前面十多裡一座村莊裡,這時也傳出同樣的胡哨聲,聲音凄厲而嗚咽,可以及遠,振蕩在長空裡向四面八方傳播。

     後面數裡處,也響起了胡哨聲,這附近數百裡地,似乎都有這種奇怪地聲音。

     “姥姥,這是什麼聲音?”青灰臉色的怪人問。

     “那是勢力龐大的江湖人,用哨音傳遞消息,頃刻間可傳千裡,十分厲害。

    ”面色灰紫的姥姥答道。

     “這些是什麼人?” “不知道,走!捉一個來問問。

    ” 姥姥講完,手一招,兩人便向左側胡哨發出處撲去,等兩人撲到,胡哨聲恰好在此時停止。

     那是官道的一座小山頂,姥姥大概是老江湖,雖聽不到哨音,仍向山巅急射。

     不錯,有人剛向山下走,四個人一雙方迎個正着。

     四個大漢穿着棉襖,土打扮,像煞當地土著,但一雙怪目和凸起的太陽穴瞞不了老江湖,棉襖内裹住的硬家夥。

    也無法完全遮掩。

     四大漢也看見了急射而來的兩個怪人,先前那人叫:“咦!有朋友找岔子來了。

    ” 四個人左右一分,拔出内衣刀劍,那人大叫:“合字,道上麼?” 姥姥直迫近至丈内,冷笑道:“滾你的合字道上,原來你們是賊人,你們是那條線上的人?快說出來!” “你憑什麼?”大漢怒叫。

     姥姥嘿嘿笑,舉起右掌說:“看市面上,憑這個。

    ”聲落,掌一翻,輕飄飄地向丈外一株海碗大巨樹劈去,拿出無聲,似無力道。

    蓦地,怪事突現,巨樹向側一歪,枝葉發出脆響,從高地五尺處折斷,如被巨斧所劈。

     四大漢臉色一變,同聲大吼:“紮手!并肩子上!” 四人挺兵刃正欲上圍,姥姥哈哈笑道:“送死麼?成全你們,如果我是你,乖乖瀉底算了,免得死了太冤。

    ” “你要我瀉什麼呢?”大漢臉色死灰地問。

     “所知道的全說。

    ” “你作夢!太爺的命不要也罷,拼了!” “憑什麼,哼!再多也是枉然,像一群無用的東西,派不上用場,那條線上的?說!” 姥姥聲色俱厲地問。

     大漢打一冷戰,本能地退後兩步,略一沉吟,說:“落窯太行,當家的姓史。

    ” “哦!你們太行山一劍三絕的狗爪子,為何傳訊?” “這……這……” “别怕,說!換你的狗命,不然我老人家不怕污手。

    ” “是……是……”大漢戰抖着說,卻說不出所以然。

     “是什麼?快說!惱得我老人家火起,先用分筋錯骨治你,用你們的人心下酒。

    ” 大漢張口結舌,不住後退,向步步迫近的姥姥說:“當家的已把起手下弟兄趕赴南面,因點子已經發現了。

    ” 姥姥和同伴同時一驚,相對注目。

     姥姥急問:“南面,在那兒?” “不知,信号隻說南面。

    ” 青灰色怪人接口道:“南面是登封。

    ” “不是登封,可能是均州”。

    大漢主動回答。

     “點子是誰?何時發現?”青灰色怪人緊張地問。

     “祝中原,昨天。

    ” “啊!果然是他!”青灰色怪人尖叫。

     姥姥朝衆賊揮手,冷森森地說:“我老人家慈悲,網開一面,快滾!” 四大漢如奉佳音,如聞仙樂,收了刀劍,向山下逃之夭夭,如同喪家之犬。

     青灰色怪人低聲緊張地說:“姥姥,我們不該放棄追蹤史老賊之舉,糟了!要不要通知表姨媽一聲?” 姥姥往山下走,說:“來不及了,誰知他們目下何在?快!趕往均州。

    ” 兩人抄小道向南走,姥姥地頭熟,進入了山區,要先趕到登封,迎頭截住。

     青灰色怪人一面走一面前咕:“小鬼頭像個沒籠頭的野馬,偏偏要去盯那鬼人屠,不然也多一個幫手。

    ” 姥姥搖頭道:“别怪他,祝公子是他的口盟大哥,人失了蹤,群魔四面伺伏,他怎能不急?” “祝公子也是個小滑頭,神出鬼沒地,兩個多月才在這兒出現,躲得真穩,可累苦了多少人?” 兩人展開輕功,像一陣輕煙,好快! 中原在山中慌不擇地亂闖。

    小心地躲避逐漸合圍的賊人,這一帶荒山範圍極廣,直抵登封,西北是範圍極廣的陽城山,五虎嶺,崗山,旗山,與及西面的大熊山,因為事實上,他已超過了均州,也越過了北面的密縣,到了萬山叢中了。

     兩天兩夜,他饑渴交加,終于憑了他的機智,擺脫了賊人的追蹤,從西北角突出了重圍。

    可是仍是晚了,一魔頭也已經到了。

     他到了一座奇峰之下,這是第三天的已牌正。

     四面八方全是高山峻嶺,拓林衰草,他人地生疏,不知處身何地。

    在附近,他認為沒有人,肚中咕咕叫,口裡幹得似要裂了,他修為不夠,無法抵禦饑餓的侵襲,實事上,在驚險重重之中奔東逐北,體力大量消耗,體内水份也蒸發的特别迅速,自然受不了。

     首先,他想到了水和食物,舉目打量四擊,晤!對面山峰下有一處青草地,還沒有枯死,定然會是水。

     “刷”一聲草響。

    一隻野兔從他隐伏處竄過。

    他手上挾有數段小樹枝,準備作為暗器禦敵,正好派上了用場。

    手一揚,樹枝閃電似射出野兔“噗”一聲跌倒,略一抽搐便已了帳。

     樹枝恰好穿入肚腹,怎麼不死? 他悄然掩出,拾起野兔籍草木掩身,小心翼翼向對面山麓掠去。

     果然有山,是山泉,附近的野草由于有水滋潤,還沒完全枯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喝了一肚子水。

    再盛滿水囊,然後着手洗剝野兔。

     他不敢生火,雖然身中有火把子,反正吃生物他有經驗,沒有什麼不得了。

    野兔肉特别鮮美,他吃得津津有味,近五斤重的野兔,被他吃掉了四分之一。

    最後剩下一條兔腿,他正在吃着,蓦地他停下了心往下沉,暗叫“完了!” 泉水右面,出現一個人的倒影,這人頭戴英雄巾,方頭大耳,五绺花白長須拂胸,紫底繡金字窄袖箭衣,獅子滾球寬腰帶,懸着一把古色斑爛的長劍,正用神光炯炯的大眼睛凝視着他,不是鬼魂出現,是人。

     接着左面又映出了一個奇醜的怪物,他那根沉重的紫龍拐特别搶眼,正是六盤人屠。

     中原知道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死!他不怕,但他不願死,也不想死。

    如何保命?這問題在他腦中立刻像電光一閃而過。

     “闖!逃!”這是他的結論。

    他大吼一聲,将兔腿扔出,他本能地想到身後有人,所以朝後投出,同時轉身投展開鬼影功往後急射。

     “回去!”身後有人大喝。

    一股兇猛的潛流已經随身襲到,兔腿如被神力所推回頭返奔,他身不由已“噗通”一聲水花四濺,跌落泉中,兔腿發出一聲厲嘯,掠過他的頂門,好險!勁風令頭皮發冷,惱裂一震。

     山泉有三丈方圓,他跌落泉中,用千斤墜下,冷冰冰的泉水沒至大腿根。

     身後是一個雞皮鶴發的老乞婆,大眼高鼻,突額闊嘴,一身破衣裳。

    髒兮兮的。

    白發像個爛雞窩,手持一根老山藤叫化杖。

     老乞婆那一記左掌,竟把中原震飛出一丈五六,可見功力委實駭人聽聞。

     中原隻覺氣血一陣騰翻,頭昏腦脹,幸而他已運玄陰真氣護身,禁得起内家重掌的打擊,總算挨得起。

     “咦!”老乞婆叫,鬼眼泛起了驚容。

    又道:“這小子不等閑,竟能挨得起老身這一掌。

    ” 中原站在水中,怒聲吼:“你們是誰?欺侮我一個江湖晚輩,你們好不要臉。

    ” 戴英雄巾的人淡淡一笑,向六盤人屠問:“天成兄,真是這小子?” “正是他。

    ”六盤人屠點頭答。

     “唔!好材料。

    ” “待兄弟活劈了他,以消蛇山被揭之氣。

    ” “不!先拿下他。

    ”戴英雄巾的人泰然地說—— xmwjw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