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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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煞神負責斷後,走在最後面,不時輪番回頭察看,用目光搜尋可疑的征候。

     沒有路,必須循峰腳稍為平坦的地方攀行,沿途全是直古無人涉足的原始叢莽,幾個人在林下行走,舉步維艱轉折困難。

     有些地方必須手腳并用上下升降,背了一個人更是苦不堪言。

     能走的地方有限,有些地方幾乎是必須從此通行的狹窄危坡,沒有繞走的空間,非從此地通過不可。

     這處勉可通行的坡道,正是夜遊僧從圓通寺擄走姜玉琪,降下山腳谷底,前往崖穴藏身的路線。

     許彥方追攝夜遊僧,所以對這條路線印象頗深。

     陡坡上升四五丈,古木叢生,下面野草濃密,藤蘿蔽天懸垂,衆人攀藤撒樹而上。

     開道的人上去了,丙字号統領在坡頂止步,伸手拖上背了同伴的煞神,正伸手拖第二位上來。

     “小心!”丙字号統領向下面厲叫。

     斷後的三名煞神還在坡底,最後一人恰好身形一晃,失足下栽。

     “哎……啊……”栽倒的煞神着地方發出可怖的叫号,骨碌碌向下滾,幸而被樹幹擋住了,但卻無法爬起,左手掩住右肋,繼續叫号。

     稍上方的兩名煞神,也接着摔倒,也發出痛苦的哀号,三個人堆成一團。

     丙字号統領一聲曆嘯,飛步向下滑。

     “夜遊僧,我要剝你的皮……”丙字号統狂吼着降下坡底,拔九環刀狂追。

     隻聽到右下方枝葉籁籁發聲,知道有人竄走,卻看不見形影,到底是不是夜遊僧,他自己也不敢斷定,隻憑先入為主的意念認為是夜遊僧而已。

     竄走的聲音甚大,在這種地方隻能倚仗聽覺追逐,丈外人影難辨,聽聲源,竄走的人已在三十步以外了。

     一聽便知竄走的人速度有限,怎能不追? 丙字号統領被憤怒激昏了頭,咬牙切齒不顧一切,奮勇排草分枝狂追。

     八名煞神,已有五人重傷。

     開道的煞神向下急降,驚煌地救助問伴。

     背同伴的兩個煞神,也放下同伴奔下察看。

     三個同伴全被小樹枝貫入右背肋,入體四寸左右,傷勢比傷了肩并的人更嚴重些,有内出血的顯明症狀,必須越快及時急救。

     因此,他們無法再留意統領的事了,三個人照料五個受傷的同伴,已經忙不過來啦。

     走的是回頭路,但卻不是原來走動的路線。

     而丙号統領白以為武功超絕,輕功出神入化,大白天在狹窄的山腳叢林守,追一個比他差勁的夜遊僧,應該沒什麼困難。

     因此放膽狂追,用上了全勁。

     可是,響聲始終保持在目視距離外,對方似乎熟悉地勢升降轉折忽東忽西,始終無法拉近。

     偶或可從枝葉的空隙中,隐約看到高速閃動的形影,無法看清,忽隐忽現閃爍如電,無法斷定是不是夜遊僧,除了憤怒地狂追之外,别無他途。

     不久,前面突然聲息沓然,除了山風掠過林稍的聲浪外,連禽鳥的鳴聲也聽不到了。

     “咦?追過頭了?”他停步自語,定下神調和呼吸,凝神傾聽四周的聲息。

     “哈哈哈……”狂笑聲突然從左前方的山崖下傳末,聲源似在百步外。

     “這怎麼可能?”他駭然自關:“難道說,我碰上妖怪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他打了一個冷戰。

     一個武功修至化境的人,本身就具有超出常理的神秘本能,比方說,刀槍不入就不是常理。

     因此,這種人還真有點相信妖怪的存在。

     就算對方不是妖怪,能在瞬間無聲無息遠出百步外,逃過他敏銳無比的聽覺,憑這點神乎其神的神技,他哪有勇氣前往查究是妖是怪? 他心中一寒,扭頭飛遁。

     狂奔出裡外,他心中大定,天老爺保佑,後面沒有人或妖怪追來。

     他腳下一怪,抓住機會調和呼吸以恢複元。

     緩行二十餘步,前面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他大吃一驚,定神察看。

     他本來就向前看的,但不時扭頭回望,先前自力所及處,是一處崖腳前的松林。

     松林下僅有一些不怕松樹的稀疏小草生長,松針厚度有尺餘,視野可以及遠。

     本來一無所見,這時怎麼突然有人出現了? 三丈外,許彥方年輕英俊的偉岸身影,倚在松樹上抱肘而立,臉上有邪邪的笑意。

     他心中大定,一個年輕人算得了什麼?何況身上沒看到任何兵刃的形影,打扮也不出色,有什麼好怕的? “喂!你在幹什麼呀?”許彥方主動打招呼:“你老兄好象鬼撞牆似的,亂沖亂撞汗流俠背,氣喘如牛,累不累呀!” “小兄弟,你又是幹什麼的?”他不懷好意地獰笑,不着痕迹地緩步向前,接近至八尺内:“晤!我好象認識你,你姓張,沒錯,姓張,對不對?” “哈哈!老兄,少胡扯,你怎麼可能認識我?把我小李叫成姓張,荒唐!” “哦!我記錯了,對,你姓李,小李,叫李……喂是李什麼?” “你知道老子姓李就是了……” “咦?你怎麼無禮稱起老子來了?” “老子本來就稱李呀!老子,就是法師們的祖師爺李老君呀!你怎麼如此無知……” 他突然踏前一步,挾着的九環刀連同刀匣,猛地向前扭身急撞,刀柄閃電似的向許彥方的右脅兇狠地撞擊,力道極為兇猛。

     許彥方身形一扭,右手扣住了刀匣,左拳發如雷霆,噗一聲擊中他的左太陽穴,反擊之快,無與倫比!他連轉念的機會也沒抓住。

     這一拳如果換旁人,很可能被擊昏。

     他受得了,但也眼冒金星,仰面急退。

     手一震,九環刀易手。

     一聲怒吼,他沖上一拳攻出,黑虎偷心勢沉力猛,拳風如山洪怒發。

     許彥方丢掉九環刀,左手一抄,帶馬歸槽勾住對方的大拳頭一帶,挫身避過撼心的拳頭,一記霸王肘兇狠地撞在對方的左肋上,力道千鈞。

     沒有骨折聲傳出,丙字号統領架受得起這一記力道千鈞的霸王肘。

     許彥方立即在拳掌上加勁,展開令人驚心動魄的快速兇狠打擊,三掌夾一拳,再腳踢膝撞肘攻,貼身痛擊勢如狂風暴雨,拳拳着肉,掌掌透骨。

     暴響似連珠,好一場驚心動魄的空前暴烈痛擊。

     丙字号統領隻能狂亂地盲目封架,最後被壓迫在一株古松上狠揍,挨了百十下重打,終于氣散功消,五官流血,發出痛苦的、狂亂的叫号聲。

     最後,奄奄一息躺下了。

     不遠處躲在一株松樹後旁觀的姜玉琪,驚得手腳發軟,花容失色。

     她終于親自目擊許彥方發威了,那種泰山壓卵式無畏地強攻的聲勢,真有雷霆萬鈞的渾雄威力,鐵打的人也将在拳掌下崩潰,風雲變色。

     沒有技巧,沒有花招,緊迫狂攻如影附形,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反擊,也不給予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快速的打擊連綿不絕,直至對方氣散功消身心懼潰方行住手。

     她在想:假使挨揍的是她的哥哥,光景如何? 她連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顯然,她哥哥也曾吃過苦頭,難怪見到許彥方,有如老鼠見貓,往昔不可一世,驕傲自負的神态一掃而空,可知那一頓揍一定狠不好受。

     “你……你把他打……打爛了?”她驚惶地叫。

     “他死不了,我不要他死。

    ”許彥方一把揪住丙字号統領的發誓,拖死狗似的往林子深處移動:“我要問口供,你在這裡等我。

    ” “我……” “我問的事如果你知道,今後你的處境将危如累卵,聽話。

    不然今後我再也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