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靈禽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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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重,隻許人不如他,不願意有人能在任何方面,與他比拟!故而我們應該略為韬光隐晦,不宜過露鋒芒!”
歐陽平聞言,憬然說道:“谷道長說得極是,與屠仙翁這等人物共事,若不稍露才華,根本不會被他重視!但若不稍斂鋒芒,卻又将他忌刻!分寸之間,很能拿捏的呢!”
谷長青目光凝注歐陽平,臉上湧現出一絲奇異笑容,點頭說道:“歐陽兄不必過謙,我看你對于分寸方面,便拿捏得恰到好處!必會在‘丹心峽’一戰之上,建立奇功!”
歐陽平面色微變,但刹那間便恢複平靜,向谷長青含笑說道:“谷道長休要過獎,尚望你對我随時提攜,不吝指教才好!”
谷長青軒眉一笑說道:“歐陽兄說哪裡話來?我們志同道合,利害一緻,哪有不互相關拂之理?”
清廷鷹犬,方面,互議兇謀,準備四日以後,盡屠群俠,向鞑虜獻媚争功等事,暫時不提,且先叙如今正聚集在“丹心峽”内的一幹孽子孤臣,遺民志士!
“丹心峽”外,雖然地勢絕險,人迹難到,但“丹心峽”内,卻是一片出産豐饒,景色優美的遁世桃源!
峽内所有男女老少,一律仍着明代衣冠,“日月神幡”朱潤波則是一位看去約莫六十不到,身材清癯,貌相慈祥的白衣老叟!
最先到達“丹心峽”,求見“日月神幡”朱潤波的便是“南荒一劍”浮雲子,及“避塵庵主”寒月師太!
朱潤波一聞浮雲子,寒月師太之名,便立即親自迎至“丹心峽”口!
浮雲子與寒月師太見“丹心峽主”親自出迎,不禁齊覺惶恐,由浮雲子稽首當胸,含笑說道:“朱峽主是天漢貴胄,浮雲子等,乃草澤遺民,怎敢當……”
朱潤波不等浮雲子話完,便自搖手說道:“浮雲道長千萬莫再提起這‘天漢貴胄’四字,山河變色已久,朱潤波既未殉節追随先皇帝于九泉之下,又未為大好神州,浴血奮戰,馬革裹屍,隻是苟全性命,偷活邊陲,哪裡還有顔面,狂妄得自居貴胄呢?”
寒月師太合掌為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微笑說道:“朱峽主不要過謙,你派遣嶽龍飛老弟遊俠四海,廣結仁人志土,揭橥民族氣節,暫斂鋒芒,徐圖光複之舉,正是極為高明的百年之計!其價值之巨,絕非那些一時義憤的殉節之忠,所堪比拟!”
朱潤波一面閃身肅客進峽,一面含笑說道:“避塵庵主,我雖想徐圖光複,但鞑虜們未必能讓我長斂鋒芒呢?”
寒月師太聞言,愕然問道:“朱峽主何出此言,莫非清廷鷹犬,有甚異動?”
屠遠志含笑說道:“清帝已傳出密敕,派遣‘鬼杖仙翁’屠遠志,率領一幹甘心為虎作伥的江湖人物,以及紅雲尊者,黑煞頭陀,金羅漢‘藏派三僧’,号稱‘白山黑水追雲客,神刀毒掌震乾坤’的滿洲第一勇士鐵三勝等,乘我每年北祭先皇的三月十九之期,全力來襲,要把‘丹心峽’夷為平地!”
浮雲于“咦”了一聲說道:“天下會有如此巧事?清帝所以密敕,竟與……”
朱潤波接口笑道:“是否竟與道長們在‘毒龍島’脫險以後的舟中所計相同?”
浮雲子與寒月師太聞言,不禁齊自大驚,暗想朱潤波足迹不出“北天山”,怎會得知南海秘事?
寒月師太好生贊服地含笑說道:“朱峽主在‘北天山’中靜修,竟能得知清帝密敕内容,足見深謀遠慮!”
朱潤波搖頭苦笑說道:“我雖煞費苦心地在屠遠志等清廷鷹犬身邊,布置下幾着閑棋,但對方何嘗不也在我‘丹心峽’中,有了同樣布置?”
浮雲子驚心問道:“朱峽主此言何意?難道‘丹心峽’内,競隐藏有清廷奸細不成?”
朱潤波點頭說道:“我本來懵無所知,尚以為這‘丹心峽’中都是些心存明室的孽子孤臣,但近日發現有幾樁機密外洩,才曉得對方心計之毒,無孔不入,居然也在我的身邊,埋伏下了奸細人物!”
“這種害群之馬,萬留不得,朱峽主應該仔細澈查,将其除去才好!”
朱潤波苦笑說道:“我早已不動聲色地,默察多時,竟察看不出任何人有任何可疑之處?”
浮雲子一面緩步而行,浏覽“丹心峽”中的祥和美好景色,一面卻眉峰微蹙地,向朱潤波說道:“朱峽主,‘藏派三僧’,‘滿洲’第一勇士,及‘鬼杖仙翁’屠遠志,‘南海毒龍’黎放鶴等,都是一身絕學的出類拔萃高手,再加上一幹為虎作伥,助纣為虐之輩,對方實力真強,不太好應付呢!”
朱潤波點頭說道:“我也知道敵勢極強,偏偏我兩位武功精絕的方外好友,妙一羽士與大智禅師,又複遠遊苗疆,不在峽内!”
浮雲子曾從嶽龍飛口中,聽過妙一羽士和大智撣師之名,遂含笑說道:“妙一道長與大智禅師,雖然遠遊苗疆,但對于三月十九的北祭先皇大典,是否會趕回參與?”
朱潤波微笑說道:“照理會趕回,但山川迢迢,人事難料,萬一有甚耽擱,我們便少了兩名絕好幫手!”
說話之間,眼前已是一片畝許碧波,湖中有一寬敞水閣,閣中并陳設了精美酒菜!
朱潤波揖客登閣,并向寒月師太和浮雲子含笑問道:“請問避塵庵主和浮雲道長,是否不忌葷酒?”
寒月師太笑道:“我們這種出家人,殺人放火,時有所行,哪裡還忌甚葷酒,隻是恨不能饑具鞑虜肉,渴飲鷹犬血呢!”
浮雲子見閣中所陳設的菜肴之内,有幾味決非咄嗟可緻,必需預為準備,不禁揚眉笑道:“朱峽主好靈通的耳目,大概貧道與‘避塵庵主’,才入‘北天山’,一切行動便均在朱峽主的洞鑒之下?”
朱潤波賠笑說道:“道長休要見怪,這決非朱潤波故弄狡狯,實因這‘丹心峽’是當道狼豺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不得不處處小心,時時謹慎!”
說到此處,舉杯屬客,指着那些精美菜肴,微笑說道:“丹心峽僻處窮邊,無物足款佳賓,隻有廚師錢四到還頗有一些易牙手段,請浮雲道長與避塵庵主嘗試嘗試是否殊于俗味!”
浮雲子一嘗之下,果然覺得酒醇肴美,迥異尋常,最妙的是調配得宜,連幾色野蔬,頑均具絕味!
寒月師太笑道:“這位錢四師傅,是否昔日禦廚,真有些易牙工夫,郇廚手段呢!”
朱潤波微歎說道:“錢四之父,是昔日大内第一名廚,父死便由他兄弟繼業,隻可惜錢四雖随我四遁窮邊,其弟錢七,卻仍留北京,為鞑虜所用了!”
浮雲子笑道:“龍生九子,品類不同,吳三桂,洪承疇官居極品,受先明天高地厚之恩,尚且腆顔事賊,何況一名小小廚師……”
話猶未了,朱潤波便停杯不飲,臉上現出一片慘澹神色!
浮雲子知道自己無竟中提起吳三桂,洪承疇等無恥奸賊,觸動了朱潤波的君國憂思,遂趕緊舉杯含笑說道:“朱峽主,貧道一時失言,借花獻佛,奉敬峽主三杯,以贖罪愆如何?”
朱潤波連飲三杯,搖頭歎道:“膽薪忘河山恥,寝饋時存君國憂,亂離孤臣,原該如此,道長何曾失言,隻是朱潤波想起當年先皇若不聽信奸讒,誤殺熊廷弼,傳首九邊,大喪民心士氣,則鞑虜鐵騎雖勇,是否能肆意踐踏我大好禹甸山川,真還尚未定呢?”
說到此處,忽又愧然失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還說什麼膽薪莫忘河山恥,寝饋時存君國憂’?想越王勾踐,嘗膽卧薪,誓複舊國,用心何等艱苦,朱潤波身懷血憤,遁迹窮邊,卻還在講究口腹之欲,比諸古人,真應愧死!”
寒月師太念了一聲佛号,含笑說道:“朱峽主說哪裡話來,滿奴初竊神器,氣運方隆,且正用盡手段,勵精圖治,決非昔是吳王夫差之耽于晏樂可比,朱峽主高瞻遠矚,振遣嶽龍飛老弟,遊俠四海,廣結志士仁人,揭橥民族氣節,培養要本,徐徐機緣,委實賢明無比,令人欽服,時移世異,環境不同,成功既然難在目前,倘再效法越王勾踐這卧薪嘗膽,卻未免稍嫌矯揉,大可不必的了!”
朱潤波聽得寒月師太提起愛徒嶽龍飛,不禁含笑問道:“避塵庵主,我那嶽龍飛徒兒,資質不差,但江湖經驗,卻嫌欠缺,不知舉措之間,有無重大隕越!”
寒月師太微笑說道:“貧尼因事未赴‘南海英雄會’,故尚不曾見着嶽龍飛老弟,但已由浮雲道長口中得知,嶽老弟老成持重,英俊潇灑并獲朱峽主真傳,身懷絕世神功,是位極為難得的人中麟鳳!”
朱潤波聞言,方自說了一聲“庵主過獎”,浮雲子卻眉頭雙挑,面含笑說道:“貧道要向朱峽主深為道喜!”
朱潤彼訝然問道:“我喜從何來?”
浮雲子微笑說道:“避塵庵主有位得意女弟子宇文琪,‘烏蒙蛇女’邵含煙有位得意女弟子冷冰心,均是仙姿玉骨的武林奇葩,她們兩人已與嶽龍飛老弟,義結金蘭,彼此間并極為情投意合!”
朱潤波聽得哈哈大笑說道:“兒女之事,應該由兒女自主,但道長若作冰人,朱潤波又何吝于在三月十九,大殲群魔以後,請你痛痛快快地,喝場喜酒!”
浮雲子見朱潤波一口允承了嶽龍飛、宇文琪、冷冰心之間的婚姻大事,不禁頗為高興地又複笑道:“朱峽主果然開明,但貧道必須說清,那位冷冰心姑娘,門戶雖嫌略欠正大,但她本人卻……”
話猶未了,朱潤波便搖手笑道:“道長不必解釋,我知道冷冰心人品不差,這次‘南海英雄會’上,不是還多虧了她,才使趕會群俠,安然撤退的嗎?”
浮雲子歎道:“朱峽主雖知‘南海英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