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甘為鷹犬

關燈
“伏虎降龍六十四式”!“撥雲斧”斧風厲嘯,懾魄森肌!“伏虎環”環響龍吟,驚魂怵目! 這一場打鬥,委實好看煞人!在互相把看家絕學的招式使完之前,暫難分出勝負迹象! 慕容老人換了對手以後,壓力大輕,一柄長劍,鳳舞龍飛般地,與谷長青的玄門雲帚,也戰了個勢均力敵! 歐陽平見狀,遵向“血手屠夫”褚民通,含笑說道:“褚朋友,我們不必閑着,也來較量幾合!” 褚民通暗叫不妙,但勢逼在此,明知不是歐陽平敵手電隻好硬着頭皮,應聲說道:“歐陽朋友,你打算怎樣見教?” 歐陽平看出他懼怕自己,不禁暗暗好笑地說道:“褚朋友既号‘血手屠夫’我便瞻仰你這隻‘血手’的功夫便了!”一語音方落,右掌便推,向褚民通當胸,輕輕按去! 褚民通深知歐陽平一向心狠手辣無比,怎敢貿然硬接?遂一式“枯葉辭枝”飄身退後三步! 但目光略注之下,不禁現出了滿面驚愕神色! 原來,他瞥見歐陽平按向自己掌心之内,竟暗夾着一面小小金牌! 這面小小金牌,分明是聖上禦賜“鬼杖仙翁”屠遠志的三大信物之一,任何人均須接受持牌者的一切命令! 如今這金牌竟在歐陽平掌中出現,怎不令褚民通驚訝欲死? 他雙掌一收,正待恭身肅立,歐陽平卻一面續續緩緩進招,一面方展“蟻語傳音”,向褚民通說道:“褚兄不要驚疑,我于‘嵩山’巧遇屠仙翁,彼此已成一家人,此次是奉他之命前來,以金牌為證,代為傳谕!” 褚民通瞠目惶然,不知怎樣答對才好? 歐陽平又複笑道:“因彼此話未說明,便生誤會,故而反使蕭子平,幕容老人,難測其祥情,可以大加利用!褚兄趕緊設法使紅衣大師與谷道長,與對方互較内力,莫動兵刃,我便可暗地下手,生擒這兩名重要人物,豈非奇功一件?可以說是送上門來的意外收獲!” 褚民通聞言,不禁心頭狂喜,遂故意虛晃一招,飄身跳出圈外,向歐陽平朗聲狂笑叫道:“歐陽平,你敢不和我一較内力?” 歐陽平收掌冷笑說道:“褚民通,你若想與我較内力,無非自速其死!” 紅雲尊者正覺蕭子平的斧法精奇,自己伏虎金環的威力雖大,一時難占顯著上風,遂接口向蕭子平笑道:“我們三人何不同較内力,才好試試彼此的真實功夫!” 蕭子平明知紅雲尊者的藏派武學,專以内力稱雄,定比伏虎金環,更要難鬥,但因自己身分既已提出,不便示弱,遂點頭笑道:“蕭子平正想領教大師獨擅勝場的藏派大手印功力!” 六人之中已有四人同意改較内力,則其餘正以青鋼長劍與玄門雲帚,鬥得龍飛鳳舞,不可開交的慕容老人,及谷長青,自也不便獨倡異議! 刀光劍影一收,蕭子平便向紅雲尊者問道:“大師打算怎樣較量内力,是各自施為?是互相對掌?還是貼掌較功?” 紅雲尊者因自己“大手印”功力沉雄,正想選擇“互相對掌一拼”,歐陽平已先笑道:“我們今天要拼就拼個痛快,我提議‘貼掌較功’,非分強弱,不許縮手!” 紅雲尊者怪笑連聲,點頭說道:“好!好!好!我們就‘貼掌較功’,誰與我這化外野僧,一分勝負?” 蕭子平知道目前三人之中,隻有自己尚能勉強與這紅雲尊者略為周旋,遂義不容辭地,應聲答道:“蕭子平不揣鄙陋,領教高明!” 話完,雙掌一伸,遂與虹雲尊者,掌心互合,各自綿綿發出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真氣力!慕容老人回劍入鞘,也與谷長青四掌相對! 歐陽平則一面與褚民通假意“貼掌較功”,一面又複施展“蟻語傳聲”,向他說道:“褚兄,等紅雲大師,谷長青,與蕭子平,及慕容老人較量内力,到了緊要關頭之際,你便悄然收掌,由我下手,把這兩個送死老兒,一齊制倒!” 褚民通心中狂喜,但自己内功稍弱,無法施展“蟻語傳聲”答話,隻好目注歐陽平,點頭示意! 歐陽平在裝腔作勢之下,側眼偷窺,見谷長青與慕容老人一對,到還比較從容,但紅雲尊者,與蕭子平一對,卻已進入了緊張狀态!紅雲尊者掌紅如火,雙臂微微抖動,真力頻加! 蕭子平也銀鬓亂飄地,拼命凝勁抵禦! 他們兩人表面上誰也不曾移動分毫,但是在石地,卻已生痕,并可從這石痕腳印之上看出蕭子平雖然勉強支撐,若時間一久?卻終非紅雲尊者之敵! 因為兩人足下石痕,有深有淺,蕭子平足下,痕深近寸,虹雲尊者足下,卻僅約四五分許!歐陽平見狀,不禁雙眉暗蹙! 他本望蕭子平能與紅雲尊者維持一個勢均力敵局面,則自己趁他欲罷不能之際,方易下手!如今蕭子平既已顯然不敵,他會不會知機而退,撤身溜走?歐陽平有了這層顧慮,便決心提早發難! 因為他既投清廷,甘為鷹犬,利祿之心必重,怎肯輕易放過這大好建功機會? 主意即定,遵用“蟻語傳聲”,向褚民通說道:“褚兄,時機稍縱即逝,我要提前下手,你裝作被我震傷倒地便了!” 話完,雙掌猛推,發出一陣厲聲狂笑說道:“褚民通,像你這等秋螢爝火,怎敢與皓月争輝?還不乖乖與我納命嗎?” 随着話音,及歐陽平的雙掌推處,褚民通便“騰騰騰”地連退幾步,慘嚎一聲,暈絕在地! 這隻是一番做作,歐陽平僅用了兩成真力! 但對于另外四人的心理方面,卻有相當影響! 本來與谷長青持平的慕容老人,聽得精神一振,須眉軒動,真力如潮,居然占了上風! 本來略遜于紅雲尊者的蕭子平,也把握住對方聞訊心驚,氣機駁雜的刹那之間,全神發力,使紅雲尊者腳下,陷石微深,奪回均勢! 紅雲尊者與谷長青,則既關心褚民通的生死,又擔憂歐陽平會來攻擊,自然無法鎮靜! 歐陽平假作震倒褚民通後,立即撲往蕭子平身邊,并笑聲叫道:“蕭兄,這藏派惡僧,不大好鬥,我來助你一陣!” 蕭子平大俠胸襟,雖知紅雲尊者厲害難纏,仍不願倚多為勝,遂含笑說道:“歐陽兄不必出手,我們以三對一,勝之不武!” 歐陽平軒眉狂笑說道:“蕭兄,交手對敵,目的隻在求勝,管它是否勝之不武?常言道得好:“‘能下手時且下手,難饒人處莫饒人’,歐陽平一生奉行這兩句話兒,往往大獲其利!” 蕭子平聽歐陽平竟把“得放手時且放手,能饒人處便饒人”等兩句警世名言,改成“能下手時且下手,難饒人處莫饒人”,不由雙眉微蹙,正覺此人心腸險惡,畢竟不似正人俠士之際,葛然脊心一涼,已被歐陽平點了要穴! 紅雲尊者怎會猜得出歐陽平會幫助自己,故而仍在運足神功,自雙掌掌心,綿綿不斷地,發出真力内勁! 如今蕭子平“脊心”要穴被點,氣血一滞,突然失力! 紅雲尊者卻正在全力施為! 一方失力,一方加力,這結果究竟如何? 結果是蕭子平眼前一黑,心頭一熱,髒腑全被震裂,一位名列“劍絕書狂”中的中州大俠“橋陵樵隐”,竟埋恨九泉,就此奄化! 幕容老人一旁瞥見這種情形,不禁肝腸寸斷,神威奮發,雙掌猛力一推,把谷長青的身形略為推開,電疾般拔出長劍,便往咽喉一橫,碧血騰空,屍身栽倒! 蕭子平,慕容老人等兩位奇俠,佧身絕命,“血手屠夫”褚民通卻眉飛色舞,笑吟吟地站了起來! 這種太以出人意料事兒,使得紅雲尊者及谷長青英明其妙,互相瞠目對視! 歐陽平則一陣哈哈狂笑,伸手入懷,準備先行取出“金牌”為證,再說明自己如今業已改變立場身分! 但金牌尚未取出,歐陽平面色忽變,得意狂笑也停,雙手捧腹,口中大發呻吟,痛苦不堪的倒地亂滾! 情形越來越覺離奇,慢說紅雲尊者與谷長青為之目蹬口呆,連比較略知内情的“血手屠夫”褚民通,也如堕五裡玄霧! 就在此時,一陣急驟蹄聲,馳來了一匹矯健絕倫的青色龍駒! 馬在六七丈外,便自馬背上騰起一條人影,竟然比馬還快地,向衆人淩空撲到! 人影落地,馬到面前,紅雲尊者,谷長青,褚民通等,方透出了一口長氣! 原來,來人正是奉清帝密敕,統禦一般鷹犬的“鬼杖仙翁”屠遠志! 青色龍駒則是歐陽平所送給他的耶匹青骢馬! 屠遠志顧不得先與紅雲尊者等人細叙,隻是略打招呼,便俯身扶起歐陽平,喂他服下一粒丹藥! 歐陽平正痛得肝腸欲斷,但一服這粒丹藥,卻立告霍然無恙! 他驚異欲絕地,站起身形,向屠遠志訝然問道:“屠仙翁,你怎麼也趕來此處?我是施展‘隔空認穴’功力,制住蕭子平,手指并未與他沾及絲毫,為何卻似中了什麼劇毒模樣!” 屠遠志看了蕭子平,及慕容老人兩眼,忽然向歐陽平深探一揖說道:“歐陽兄,屠遠志在未曾向你解釋這件事兒之前,先請你放寬度量!” 歐陽平何等聰明?聽了屠遠志這樣說法,便已猜出大半,“哦”了一聲,苦笑問道:“屠仙翁,莫非我适才那等肝腸欲裂之苦,竟仍是你賜予在下的嗎?” 屠遠志點了點頭,愧然笑道:“歐陽兄務必多加諒解,屠遠志恭奉聖上密敕,主持剿逆大計,實不敢絲毫疏忽!歐陽兄化敵為友,态度轉變太快,使我不能無疑……” 歐陽平苦笑說道:“屠仙翁,我奉贈‘青骢馬’,又吞服毒丹等舉,難道仍不能獲得你的信任?” 屠遠志笑道:“歐陽兄越是慷慨,越易令我起疑,我才故意給了你那面金牌,請你來烏蒙傳谕,我則暗地跟蹤,察看你一切舉措,及真實心意!” 歐陽平聽得一身冷汗,目注屠遠志問道:“屠仙翁,倘若剛才我在尚未對‘橋陵樵隐’蕭子平下手之前,便即毒發,你大概就不會給我解藥了吧!” 屠遠志點頭說道:“真人面前,不必再說假話,雖然千軍易得,一将難求,但倘若摸不遺歐陽兄的虛實,則我甯可損失一員上将,也不敢貿然引狼入室,敗壞整個大局之險!” 歐陽平伸手拭去額間冷汗,向屠遠志表示佩服,含笑說道:“屠仙翁,握大權,當大任者,委實必須心辣手狠,否則安能成事,歐陽平贊佩你這等作法,但如今你斷然賜我解藥,難道已無引狼入室之慮了嗎?” 屠遠志一陣縱聲狂笑說道:“歐陽兄,莫怪屠遠志直言,以你的性情手段而論,确似一頭狡惡兇狼,但這頭兇狼,從此确已忠于大清,變成忠狼,與我們這些忠鷹忠犬,沆灌一氣,故而屠遠志隻有歡迎你投入我們陣營,共奮狼虎之威,哪裡還有什麼引狼入室之慮?” 歐陽平指着地上的一代大俠“橋陵樵隐”蕭子平屍身,軒眉答道:“屠仙翁,我也不過僅僅幫助紅雲尊者,殺了一個蕭子平,怎會便獲得你推誠見信?” 屠遠志向紅雲尊者含笑說道:“紅雲大師,對敵之道,首重知己知彼,我認為倘無歐陽兄之助,大師雖然足勝過蕭子平,卻未必準能有把握地,将他們置于死地!” 紅雲尊者點頭說道:“屠老供奉說得不錯! 屠遠志又向歐陽平笑道:“這樣說來,蕭子平與慕容老人,是直接或間接地死于歐陽兄的手内,換句話說,也就是你與‘日月神幡’朱潤波師徒,及‘劍絕書狂’等人,結下不解深仇,倘非真心與我們合作,則形單勢孤,到處是敵,四海雖大,也沒有你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