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嬌容同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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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心情之下,歐陽平自然盡力阻止冷冰心與嶽龍飛的任何和好可能,換句話說,也就是歐陽平要盡力造成冷冰心與嶽龍飛之間,發生無可諒解的仇恨! 如今忽聽冷冰心竟對宇文琪心性憐惜,要想改變主意,歐陽平好不驚心,目内兇光亂轉! 冷冰心說完,看了躺在丹床上的宇文琪兩眼,又複向歐陽幹幽幽說道:“平哥哥你想,我要對嶽龍飛報複,盡可用其他手段,何必要把宇文琪害得喪失了終生幸福!” 歐陽平功力暗聚,一面裝作随意緩步地,慢慢走向丹床,一面獰笑說道:“冰妹,有兩句話兒,你知不知道?” 冷冰心如今既對嶽龍飛生恨,又對宇文琪生憐,正在芳心無主,意亂如麻之際,哪裡會注意到歐陽平已起毒念,故而隻是随口問道:“平哥哥,你所指的是哪兩句話兒?” 歐陽平冷笑一聲,濃眉雙剔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發話之中,右手連伸,已向昏睡在丹床上的宇文琪,隔空認穴,點了三指! 冷冰心蓦地驚覺,駭然怒聲叫道:“歐陽平,你做什麼?” 歐陽平因目的已達,悠然收手,換了一副溫柔神情向冷冰心含笑說道:“冰妹放心,我不曾殺死宇文琪,隻是先把她一身武功廢掉!” 冷冰心聞言,走到床邊一看,宇文琪性命果然無恙,但三處要穴被點,真氣已破,苦練多年的一身上乘功力,從此便告喪失! 練武之人,武功被廢,往往會比喪失性命還要傷心!冷冰心一陣凄然,目中珠淚,滴落衣衫地轉身對歐陽平,厲聲叱道:“歐陽平,你為什麼對我宇文小妹,驟下毒手,事前不和我商議商議?” 歐陽平笑道:“我怕冰妹忽然改變主意,不忍向宇文琪下手,故而代你作此決斷,要知道你放得過她,她卻不一定放得過你呢?” 冷冰心“咦”了一聲說道:“你這話從何而來?” 歐陽平笑道:“這是我在‘南海毒龍島’所聞,宇文琪于嶽龍飛行前,向他表示,你出身左道旁門,終日與蛇為伍,性情必如蛇蠍一般,要他與你單獨相處之時,務須特别謹慎戒備!” 這幾句謊話,編得頗像,冷冰心目中淚光一收,怒聲說道:“她嫌我終日與蛇為伍,難道不知連‘劍絕書狂’等人性命,都是群蛇所救的嗎?” 歐陽平火上澆抽地,迎合冷冰心心理,再加挑撥說道:“嶽龍飛也認為你師傅烏蒙蛇女邵含煙,怪僻狠毒,要宇文琪放心,說是他身為先明後裔日月神幡朱大快的得意傳人,決不會與左道旁門的門下弟子,有甚過分之事!” 冷冰心銀牙一咬,恨聲說道:“怪不得嶽龍飛在‘仙霞嶺’,聽得我師傅去世之後,還認為我師傅對仇人的報複行為,過于狠毒!” 歐陽平乘機握着冷冰心一雙素手,無限溫柔地低聲笑道:“冰妹,你是聰明人,應該明辨真僞,及通曉利害!宇文琪在容貌風神方面,與你雖屬春花秋月,各擅勝場,但他占了兩項便宜,嶽龍飛遂不會喜歡你了!” 冷冰心問道:“她占了哪兩項便宜?” 歐陽平含笑答道:“第一項是占了一個‘先’字便宜,她比冰妹先結識嶽龍飛,嶽龍飛這等自诩俠義,竟日沽名釣譽之人,自然不便再棄舊慕新,移情别戀!” 冷冰心點了點頭表示認為歐陽平所說的第一項分析,頗有道理! 歐陽平眉梢雙揚地,繼續得意笑道:“第二項是占了一個‘正’字便宜,宇文琪的師傅,‘避塵庵主’寒月師太,名列‘劍絕書狂’,門戶正大!冰妹的‘烏蒙’一派,則被他們視為邪惡兇毒之人!故而即令嶽龍飛對于冰妹鐘情,宇文琪也不在其中阻撓,卻仍通不過‘日月神幡’朱潤波那種以武林領袖自居的門戶之見!” 冷冰心越聽越覺有理地點頭笑道:“平哥哥,你分析極有見解!” 歐陽平目光無限柔和地,凝視冷冰心,又複說道:“冰妹,我不是故意向你讨好,要知道他們或是對你欲加利用,假意交結!或是懼怯你的役使群蛇威力,虛與委蛇!隻有我歐陽平才是在受盡閑氣之下,情感絲毫不變,死心塌地的愛你之人!” 歐陽平對于冷冰心确有真實情感,并為他深深體會,故使冷冰心毫不感覺肉麻,反到芳心大慰地,偎向歐陽平懷中,含笑說道:“平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如今宇文琪已在掌握之中,隻等奪回‘青骢馬’後,我們不是便可……” 說至此處,羞澀不語,玉頰飛紅地,把顆烏發如雲的蛾眉螓首,緩緩低下! 歐陽平是位色中餓鬼,花裡魔王,佳人在抱,哪得不欲火高騰?但因冷冰心武功與自己差不甚遠,性情又極特殊,遂不敢絲毫輕薄,隻以一種頗為大方高貴的動作,對她略加憐愛! 經過歐陽平這番蠱惑,冷冰心适才對于宇義琪的那種憐憫矜惜之念,遂告蕩然無存,反到兇心又起地,向歐陽平軒眉問道:“平哥哥,照你之見,我應該怎作對付宇文琪呢?” 歐陽平微微一笑,反向冷冰心問道:“冰妹起初是怎樣打算?” 冷冰心妙目之中,射出一種憤恨光芒說道:“起初我打算把宇文琪的容貌毀掉!” 歐陽平點頭說道:“大丈夫全始全終,說到做到,你自然應該照你起初打算去作!” 冷冰心皺眉說道:“我隻打算毀他容貌,你卻先下手把她武功廢掉了呢!” 歐陽平笑道:“要毀宇文琪容貌之前,必須先把她武功廢掉!因為女孩兒家多半重視容貌甚至生命,她知曉容貌已毀以後,倘若武功未廢,豈不與你拚命相搏?” 冷冰心聽得微笑說道:“平哥哥,你說得好像蠻有道理!” 歐陽平笑道:“冰妹既然認為我說得有理,我們便趕緊動手以免夜長夢多,萬一有甚意外周折?” 冷冰心問道:“用什麼手段毀容最好?” 歐陽平想了一想,陰恻恻地,冷笑說道:“刀!在臉上最難平複的要算刀疤!你替宇文琪左右雙頰以上,每邊用刀劃上一個深深十字,也就夠了!” 冷冰心回頭看了丹床上的宇文琪一眼,銀牙微咬,向歐陽平别眉叫:“平哥哥,給我一柄匕首!” 歐陽平獰笑連聲,自懷中取出一柄鋒利匕首,遞在冷冰心的手内! 冷冰心手握匕首,轉身撲到丹床之前,舉手欲落! 但她看到宇文琪酣睡沉沉的那副安祥嬌美神态,緊惺匕首的一隻右手,卻哪裡落得下去? 歐陽平眉頭雙蹙,發話催促說道:“冰妹,你怎的還不下手?” 冷冰心手緩緩收回匕首,苦笑說道:“我……我……我下不了手!” 歐陽平冷笑說:“冰妹,你不要把她看作你的結盟義妹,你應該把她看作你的不世情敵!” 冷冰心雙眉一剔,重舉匕首,欲待橫心下落! 歐陽平正自心中暗喜,冷冰心手已落下! 但落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冷冰心竟替宇文琪點開暈穴!歐陽平失驚說道:“冰妹,你……” 冷冰心搖手說道:“平哥哥不要多說,我要先問她幾句話兒!” 這時,宇文琪暈穴一解,人便悠悠醒轉! 冷冰心站在床前,心中一片矛盾,情思恍惚地,不知道應該怎樣問她說話才好? 宇文琪意欲翻身坐起,忽覺周身骨節酸軟,仿佛功力已失,不禁向冷冰心失驚問道:“冷姊姊,我怎麼了?難道已樁歐陽平……” 冷冰心點頭接口說道:“你猜得不錯,你已被歐陽平廢去了全身功力!” 宇文琪訝然問道:“在‘南海’舟中,我和龍哥哥,曾以德報怨,不念舊仇,力救歐陽平性命,對他并不算壞,他為什麼要害我呢?” 冷冰心冷然答道:“因為我要害你,歐陽平遂幫我下手!” 宇文琪聞言,目光一轉,方看見歐陽平果然也在這石洞以内,遂萬分驚奇地,向冷冰心問道:“冷姊姊,你是否在說笑話?你是我姊姊,怎麼會要害我呢?” 冷冰心臉上一紅,銀牙緊咬,恨聲說道:“我恨嶽龍飛,要利用你來向他報複!” 宇文琪搖頭向往說道:“冷姊姊,你不要恨龍哥哥,龍哥哥對你一向景幕萬分,我已經和他說好,但等‘北天山丹山峽’一戰,大殲群兇以後,便向姊姊求婚,三人由盟兄妹變作恩愛夫妻,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了呢!” 宇文琪一面說話,冷冰心一面珠淚暗流,等她把話說完,竟淚如泉湧般地,撲到丹床,抱着宇文琪嬌軀,放聲大哭! 歐陽平看見這般情景,不禁濃眉緊皺地,暗思毒計! 宇文琪替冷冰心以袖拭淚,柔聲含笑問道:“冷姊姊,你不要傷心,請告訴我,你和龍哥哥之間,發生了什麼重大誤會?” 冷冰心伏在宇文琪懷内,珠淚狂流,傷心飲泣!并在飲泣之中,把在“仙霞嶺”與嶽龍飛反目絕義經過,向宇文琪細說一遍。

     宇文琪靜靜聽完,含笑說道:“冷姊姊,這事隻怪龍哥哥口不擇言,不能怪你!因為你在邵老前輩去世以後,渴念師恩,悲怆已極,哪裡再能容忍任何人批評邵老前輩的任何微詞,若換了我,我也會和你采取差不多的辦法!隻是……” 冷冰心滿面羞慚地,悲聲接口說道:“琪妹,若換了你,你最多與嶽龍飛當時反目,決不會像我這樣卑鄙無恥地,要想利用你來,向他報複!” 宇文琪笑道:“冷姊姊,你打算怎樣利用我來向龍哥哥報複?” 冷冰心聞言,羞窘得滿面通紅,哪裡說得出口?但想了一想以後,竟愧然含淚地說道:“琪妹,我本來對我的卑鄙心思,說不出口!但仔細一想,還是自行吐罪狀,或許在天良上會減少幾分不安!” 宇文琪失笑說道:“冷姊姊,你怎的說得這等嚴重?我武功被廢,并沒有什麼大了不起!最多從頭再練,反正我年紀還輕得很呢!” 冷冰心苦笑搖頭說道:“琪妹,你哪裡會猜得到我的惡毒心腸,我是要把你容貌毀掉,讓嶽龍飛傷心一世!” 宇文琪聽得大出意外地,失聲叫道:“冷姊姊,你難道真的這樣想法?你……你忍心對我下得去手嗎?” 冷冰心雙頰發燒,一直紅到耳根地,流淚說道:“我兩度舉刀,但終于不忍下手,最後還是替你解開被點暈穴!” 宇文琪歎息一聲說道:“其實仔細想來,縱然容貌被毀,也沒有什麼?昨日紅顔今白頭,誰又能夠玄發不皤,青春永駐呢?” 宇文琪越是對于冷冰心絲毫不加怨恨,冷冰心便越是心内難安,目中含淚地,站起身形,向歐陽平叫道:“歐陽平……” 歐陽平雙眉一剔冷笑說道:“我早有預感,果然料得不錯,又由‘平哥哥’,變作‘歐陽平’了!” 冷冰心凄然一笑說道:“你為人雖然不好,但對我卻确實不錯!你既不喜歡我叫你歐陽平,我仍叫你平哥哥便了!” 歐陽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