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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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連傷四人,彼此仇恨太深,我當然應該竭盡所能,盡量使你們死得痛苦一點!” 蕭瑤不解問道:“盡量痛苦,此話怎講?” 洪三通道:“毒蠱齧心,隻是肉體痛苦,但在毒發以前先知死訊,卻是比肉體痛苦還要難過的精神痛苦!尤其是林傲霜,她既作了散毒之人,害苦你們,又複眼睜睜地看着你們毒發無救,這份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将無法形容,故而,我雖不對她下毒,她自已也該自盡謝罪,不能忝顔多活一刻的了!” 林傲霜銀牙挫處,厲聲喝道:“不錯,瑤妹等倘有不測,林傲霜自當追随地下,但在我死前,可會饒過你麼?恐怕你死得比我還早一點!” 随着話聲,右手揚處,一股勁急掌風,便向洪三通當胸擊去! 柳洞賓在一旁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林傲霜,你應該自量一些,别作夢了!” 他袍袖展處,以所練“乙木真氣”,硬接林傲霜所發的掌風,使這位“梅花女俠”的身形震得晃了一晃。

     林傲霜雖知自己未必是這“青陽木魃”的對手,但卻惡氣難消,仍欲再拼! 蕭瑤皺眉叫道:“霜姊,請你聽聽我的話兒好麼?我要你再度忍耐一下!” 林傲霜道:“瑤妹,常言道:”對牛彈琴,聲不入耳。

    ‘何必要與這些兇邪多說費話?“蕭瑤笑道:“不是廢話,是我不相信,我們姊妹和穆老人家、辛師叔、顧兄等業已準死無救!因為天下有一物便有一制,決無‘不解之毒’,那‘蝦蟆毒蠱’雖然歹毒無倫,但必也有解法的藥物……”洪三通聽至此處,點頭接道:“‘蝦蟆毒蠱’雖有解藥,但你們無法到手,也是枉然!” 蕭瑤笑道:“不見得弄不到手吧?老魔頭,你敢不敢說出你把‘蝦蟆毒蠱’的解藥藏在什麼所在?” 洪三通拍拍自己的肚皮,目光凝注蕭瑤,嘴角微披,軒眉答道:“蕭大姑娘少耍心機,像如此重要之事,我會告訴你麼?反正這種解藥太關重要,我是把它藏在外人絕難尋到的、極為秘密的所在!” 蕭瑤秀眉一皺,似在沉思。

     洪三通問道:“蕭大姑娘,你在想些什麼?” 蕭瑤應聲答道:“我是在想,究需采取什麼手段,方能去除我們所中的‘蝦蟆毒蠱’?” 洪三通搖手狂笑說道:“不必,不必,你不必枉費心思了,慢說你這‘紅衣昆侖’,就是你義母董夫人來,也無法想出……”蕭瑤不等洪三通說完,便即挑眉叱道:“胡說,我已經想出了辟邪解毒的無上妙藥!” 洪三通聽她似有絕大把握,說得如此肯定,不禁為之一怔,搖了搖頭說道: “不可能,哦……我不相信……”蕭瑤接着:“不信,你就聽着……”跟着,她面色一展,一雙妙目中神光湛湛,朗聲吟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洪三通聽得啞然失笑道: “我問你想出了什麼妙策?你卻朗吟文天祥的‘正氣歌’則甚?” 蕭瑤正色說道:“文天祥冰心鐵骨,炳耀千秋,他的‘正氣歌’難道沒有辟邪的作用?” 洪三通笑道:“就算浩然正氣可以辟邪,但隻憑幾句詩詞,何來解毒之力?” 蕭瑤正色道:“既具浩然正氣,必然無邪不辟、無毒不祛,請你再聽下去。

    ” 說完,側顧其餘群俠,含笑說道:“穆老人家、辛師叔,以及顧兄、霜姊、琪妹,請與我一同把這首文天祥的‘正氣歌’高聲朗誦下去。

    ” 穆超元等雖弄不懂蕭瑤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甚藥?但卻知她必有深意,遂一齊點了點頭。

     蕭瑤嫣然一笑,滿面神光,領着群俠朗聲吟道:“……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孤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

    為嚴将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顔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吟至此處,蕭瑤面含微笑,把手一揮,其餘群俠自也紛紛住口。

     洪三通失笑道:“怎麼? 你們怎不往下繼續吟詠了呢,是不是神經業已發夠?“蕭瑤笑道:“我認為已經夠了,‘正氣歌’凜然正氣,威力無倫,對付你和柳洞賓兩個小小的妖魔,吟上二十來句,還不夠麼?” 洪三通縱聲狂笑說道:“你們真是癡人說夢,慢說隻念了幾句歌兒,就有真正的‘張睢陽齒’和‘顔常山舌’在,又拿我洪三通和柳洞賓老弟可奈何呢?” 蕭瑤臉色一沉,厲聲喝道:“無知孽障,我先叫你倚為護法的‘青陽木魃’柳洞賓死給你看!” 洪三通哂然笑道:“蕭瑤,你大概是窮途末路,急瘋心了,你們五人均已中了‘蝦蟆毒蠱’,無法提聚真氣,隻剩下區區一個林傲霜,根本不是柳洞賓老弟的對手,哪裡還會……”蕭瑤不等洪三通話完,便即冷笑一聲,截斷他的話頭,接口說道:“不見棺材不流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我若不給你見些真章,你這奸刁狠毒的萬惡老鬼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語音至此略頓,妙目倏然雙張,閃射出炯炯神光,高聲叫道:“扶持天地正氣的值日功曹何在?快替我把這助纣為虐的‘青陽木魃’柳洞賓先行加以誅戮!” “哈……” 洪三通想打一個“哈哈”,但卻未能完成,僅僅打了半個! 因為第一個“哈”字剛出喉中,業已看見“青陽木魃”柳洞賓一聲不響地徐徐仆倒在地! 這種現象太以令人吃驚,洪三通一聲“哈哈”中的第二個“哈”字自然窒在喉中,無法笑得出口! 洪三通趕緊搶步走到柳洞賓身前,蹲了下來,用手探視,卻見這位“青陽木魃”業已斷氣! 蕭瑤把嘴一努,林傲霜點頭會意,悄然飄身,神功凝處,屈指遙彈,便把那髒腑新受重傷、如今功力未複的老魔頭“玲珑玉兔”洪三通,點了穴道。

     洪三通委頓在地,長歎一聲,把兩道充滿怨毒以及驚詫神色的目光盯在蕭瑤臉上,苦笑說道:“蕭大姑娘,算你真行,但洪三通有樁要求,你能不能……” 蕭瑤接口笑道:“我猜得出你的要求,是不是想要我告訴你,柳洞賓是怎麼死的?” 洪三通道:“不錯,正是這個要求!” 蕭瑤笑道:“我不是業已說過了麼?他是死在扶持天地正氣的值日功曹……” 洪三通道:“胡說,哪裡會有什麼扶持天地正氣的……”蕭瑤接口道:“有,有,當然有,隻不過這位扶持天地正氣的是人,是一個曾遭魔劫、迷途知返的人,而不是什麼富有神奇色彩的值日功曹而已!” 洪三通将信将疑地問道:“是人,此人何來?” 蕭瑤答道:“這人比你們來得稍晚,是從小松林外悄悄掩近,到了距離柳洞賓身後一丈以内,才聽我指令,蓦然下手除兇!” 洪三通皺眉道:“不對,不對,即令老夫與蕭琪對掌之時,髒腑震傷稍重,功力打了折扣,但也決無任人掩到身後一丈左右仍毫未覺察之理,何況,柳洞賓并未受傷,他的耳力甚聰……”蕭瑤冷笑道:“縱然他耳力甚聰,也因邪不勝正,而為沛乎塞蒼冥的浩然正氣所懾!” 洪三通也是絕頂聰明之人,聽蕭瑤說至此處,恍然大悟說道:“我明白了,你适才朗吟文天祥所作的‘正氣歌’之舉,就是為了掩護後來的那人,便于從林外悄悄走近我們,暗下毒手!” 蕭瑤點頭笑道:“可惜你明白已太遲了一點,其實這也是你們惡貫滿盈,天奪其魂,否則,以你這樣老奸巨猾之人,應該在‘正氣歌’聲一起之時,便懷疑我們于身中毒蠱、性命危殆之下,怎會還有此閑情逸緻?” 洪三通滿面悔恨的神色,咬牙說道:“好,你這女娃兒真夠刁猾厲害,老夫認命了,那借着‘正氣歌’聲作為掩護、悄悄逼近、對柳洞賓暗下毒手之人,究竟是誰?如今應該出來了吧!” 蕭瑤目注洪三通背後的松林之内,一軒雙眉,含笑高聲叫道:“南宮兄弟,你的大功業已告成,可以出來亮亮相了,并與你顧大哥一叙久郁的情懷!” 這一聲“南宮兄弟”,直聽得顧朗軒心中“怦怦”遽跳,目光發怔,凝注松林之中。

    果然,在蕭瑤語音才住之後,便有一條俊挺的人影從松林中閃将出來,一直縱到顧朗軒面前,“噗”的雙膝跪下,痛哭失聲,淚流滿面。

     顧朗軒見來人果是南宮敬,知道他神智清醒以後,必然滿腹辛酸,不讓他盡情發瀉一下,反易郁結緻玻故而,開始時他并不阻止南宮敬放聲痛哭,等他哭了一會兒後,方輕拍南宮敬的肩頭,勸慰道:“恭喜賢弟,終于在辛師叔所求來的‘妙手天醫’諸葛老人的靈藥之下,去除邪毒,恢複靈智,你……你不要哭了……”南宮敬的一張俊臉之上依然是淚漬縱橫,向顧朗軒悲聲說道:“小弟恢複靈智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