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春滿武夷山 石上飛花懲惡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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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等到新春二月,餘、谷二人仍未見到。

    柏青青等得無聊之極,天天磨着爹爹,要求先行一探蟠冢。

    龍門醫隐拗她不過,隻得命荊芸在店等候,自己帶着葛龍骧柏青青二人,先行去往蟠冢山,暗探邝氏雙兇虛實。

     暫時按下龍門醫隐父女及葛龍骧往探蟠冢雙兇虛實之事不提。

    先行回溯到一年以前,群俠在仙霞嶺楓嶺關分手之後,天台醉客餘獨醒及女俠谷飛英相偕南行,一覽八閩百粵山川形勝。

     天台醉客一想,八閩山水,以武夷稱最。

    武夷山為仙霞山脈起頂,離此甚近,就在崇安縣南,且盛産名茶。

    自己素有盧仝之癖,何不先往一遊?遂領谷飛英,順着閩贛邊境,往武夷而去。

     武夷山俗傳系神人武夷君所居,群峰列峙,競秀争幽。

    尤以時屆陽春,煙溪繡嶺,泉韻花香,景更佳絕!餘、谷二人,反正無事,随興留連。

    這天正在武夷山主峰三仰峰下,一家茶館之内閑坐品茗。

    那茶館建在峰腳,一共是三間草屋,外面并加搭了個寬敞竹棚,棚下便是一條溪水,幾棵垂楊,數聲鳥啼,倒也頗稱幽靜。

     座中除二人以外,尚有三五茶客。

    坐未多時,外面突然走進一個四十左右的乞丐,一臉橫肉,身上肮髒不堪;右手還捉有一條兩三尺長的綠色小蛇,不住玩弄、進棚以後,就在靠棚口處坐下,大聲要茶、旁桌所坐乘客,因那乞丐身上氣味難聞,又見那蛇是條“青竹絲”,生怕萬一脫手咬人,趕緊移座。

     茶館夥計走過,見乞丐那副髒相,也覺皺眉,但知這類惡丐最為難纏,不敢得罪,勉強賠笑說道:“這位大爺要什麼茶,馬上給您沏來,但這毒蛇咬人極不好治,客人見了害怕,可不可以請您放掉,或者打死好麼?” 那乞丐怪眼一瞪,“哼”了一聲說道:“窮爺要在峰頭會友,走得口渴,才進來買杯茶喝。

    不想你們狗眼看人低,簡直找死!我這條青竹絲背有紅線,費了好多心力,才得活捉配藥,比你們這裡哪一個都要值錢,放走了你賠得起麼?窮爺茶也不要喝了,明年此日來喝你的周年忌酒!”說罷便即起身走去。

     谷飛英見這惡丐如此蠻橫,超過茶館夥計身畔之時,又向夥計肋了碰了一下。

    看出惡丐竟施毒手,如不加以解救,這茶館夥計夜來必定咯血身亡!不由大怒,正待起身加以懲戒;天台醉客餘獨醒含笑将她止住,招手喚過夥計,結算茶賬;等他回身之時,用手虛空向他背後指了一下,便與谷飛英離開茶棚,往三仰峰上走去。

     谷飛英憤那惡丐平白之間,便下毒手緻人于死,想不出天台醉客攔住自己,不令出手懲戒的理由,忍不住地問道:“餘師叔,那乞丐如此可惡,任意傷人!難道不應該給他點苦頭吃麼?” 天台醉客微笑答道:“賢侄女畢竟年輕,你隻知道一見不平,便欲出手。

    可曾看出那惡丐暗傷茶館夥計,所用陰手的來曆了麼?” 谷飛英聞言一怔,稍為回想問道:“不是師叔問起,侄女倒未加留意、此時想來,那惡丐所用陰手,傳授仿佛甚高,功力卻嫌不夠!但師叔之意,侄女仍然不解。

    難道我們行俠江湖,講究的仗義鋤奸,還要估量對方有甚來頭,畏懼強勢不成?” 天台醉客哈哈笑道:“賢侄女雖然胸襟豪邁,快氣幹雲,但把你餘師叔太小看了!縱目江湖,就是那衆邪之尊苗嶺陰魔邴浩,憑你餘師叔的乾天六十四式,也可鬥他個三五百合,餘子更何足懼?隻因我看見那惡丐所用傷人手法,甚似你仇人蟠冢山邝氏雙兇一派。

    雙兇弟子何以遠來八閩?在這正邪雙方,約期總決戰之前,大可一探他們用意所在。

    何必打草驚蛇,在那茶棚之中立時發作起來,徒驚俗人耳目呢!” 谷飛英之父早亡,其母湘江女俠白如虹為友助拳,遇上蟠冢雙兇中的朱砂神掌邝華亭,不知厲害,惡鬥一場,被邝華亭的朱砂掌力震傷内腑,不治斃命!遺女飛英,為天台醉客所救,看她根骨至佳,特地送往廬山冷雲谷,由冷雲仙子收為弟子。

    上年年底,谷飛英發奮圖強,把無相神功的護身卻敵的初步功力練成,地矶劍法也已有了相當火候。

    冷雲仙子乃乘天台醉客餘獨醒到冷雲谷來讨松苓雪藕釀酒之時,請天台醉客帶她出山曆練;并告知谷飛英,不必急于雪仇,正邪雙方總有一日相互決斷!以她目前功力,行使江湖足有餘裕,但若對敵邝氏雙兇,恐仍差得甚遠!凡事必須聽從餘師叔囑咐,不可任性胡為!冷雲仙子極愛羽毛,明知母女天性,無論自己是否叮咛,隻一出山,谷飛英斷無不去蟠冢之理;為恐愛徒吃虧,又把自己所用青霜劍交她帶去。

     谷飛英出山以後,果然向天台醉客軟磨硬纏,要求去往蟠冢,一鬥邝氏兄弟。

    天台客被她纏得無奈,又遇見龍門醫隐等人,一算人手,對付邝氏雙兇,似已穩操勝算;若能先期除去,也為他年黃山論劍,省了不少手腳,并可大殺苗嶺陰魔等人威勢!遂與龍門醫隐等人,訂約同上蟠冢。

     此時谷飛英一聽那惡丐竟與蟠冢雙兇有關,立時乖順異常,聽由天台醉客策劃。

     這三仰峰,不愧為武夷主峰,巍峨挺拔,固然高出其他峰巒,景色也靈秀出塵。

    二人行到快達峰頂之處,一條瀑布傾注崖壑,斜飛白練,界破青山,噴石似煙,濺珠如雨! 谷飛英負手崖邊,突然向天台醉客叫道:“餘師叔!你看那瀑布後面,似還有個山洞,倒很隐蔽好玩,我去看看!她童心未湧,說做就做,未等天台醉客笑應,便已運起無相神功,逼開水霧,沖進瀑布之後。

     大台醉客不防她有此一着,一把未曾拉住,隻得跟縱躍過,口中抱怨說道:“賢侄女今後做事,千萬不可如此魯莽!深山大澤,多産龍蛇,這類幽僻山洞之中,更往往有好多罕見毒物潛伏在内。

    這樣冒失縱落,萬一碰上驟起發難,豈不奇險?” 谷飛英心頭不服,暗想這餘師叔哪有許多唠叨!小嘴一噘,說道:“餘師叔!你是武林十三奇中人物,怎的甚事都怕?我就不信……” “信”字才自出口,一團黑影,已由洞中電射而出。

    谷飛英芳心一震,縮頸藏頭,青霜劍铮然出鞘,向上一撩、“呱”的一聲慘叫,那黑影已被劍端精芒劈成兩半,墜落地上,原來是隻絕大蝙蝠。

     谷飛英碎了一口,打量這個山洞黑黝黝的,竟頗深邃。

    好奇心起,向大台醉客涎臉笑道: “餘師叔,我們索性看看這洞能通往何處好麼?” 天台醉客實在拿這嬌憨頑皮的師侄女無法,隻得應允。

    哪知轉折半天,洞雖頗稱深邃,卻是死洞。

    谷飛英敗興而返,回到洞口,正待穿瀑而出,突然聽得瀑處崖上,有人對語。

    天台醉客向谷飛英搖手作勢,叫她隐身竊聽。

     隻聽見其中一人口音,就是方才茶棚之中所遇惡丐。

    另一人則似是惡丐師弟,說道: “三師兄,我奉大師兄之命,向你告知,那‘金精鋼母’的埋藏之處,已被大師兄查出,是在廣東羅浮山内。

    大師兄業已飛報師尊,并得師尊複示,調集我們五師兄弟,齊往羅浮附近;在不動聲色之中,暗暗看準地方。

    師尊現尚有事,大約十一月間可到嶺南,再行挖掘、金精鋼母到手煉成寶劍,加上師尊秘練神功,黃山會上便可出人頭地。

    所以此寶關系太大,師尊一再嚴命,務須嚴密守護。

    以防其他武林人物,生心攘奪。

    隻要師尊一到,便什麼都不怕了。

    ” 那惡丐恨聲說道:“寶藏廣東,我卻被派在福建尋找,豈不白費氣力?師尊要十一月間才到,我們早去無用。

    憑大師兄、二師兄那身功力和蟠冢威名,哪有人敢捋虎須?何況此事外人也無從知曉,我在此發現兩個妞兒,長得不錯,想趁機樂上一樂。

    五師弟,你先行回複大師兄,就說我在五月之前,一定趕到羅浮待命!” 另一人笑道:“三師兄老脾氣還未改掉,你還是早點趕到羅浮,等師尊到來,把‘金精鋼母’取得以後,再行任意逍遙。

    此時若出點事,師門刑法之酷,你所深知,卻是兒戲不得呢!” 惡丐笑道:“五師弟那有這多顧慮,我隻比你略微晚走,能誤甚事?我雙懷杖尚在峰頭,未曾取來;你我就此分手,廣東羅浮再會!” 另一人遂未再說,遂聽二人足音,往峰上峰下,分頭走去。

     大台醉客略候片刻,足音已渺,遂與谷飛英二人穿瀑飛出,微笑說道:“你餘師叔料事如何?這惡丐不但是蟠冢雙兇門下而且果然是有所為而來!那‘金精鋼母’,據說是二百年前一位善造刀劍的大俠,費盡一生苦心,搜羅而得。

    還未開始煉劍,強仇便即尋上門來,一番惡鬥,重傷而死。

    此物究竟落在何處,無人得知,不過流為武林中的一種傳說而已。

    誰知蟠冢門下,居然尋出此寶藏處;雙兇并要聯袂齊來,主持挖掘!十一月間,正好是你柏師叔父女及葛師兄等,往西藏的旅程之中。

    鞭長莫及,呼應不得,隻好靠我們二人,相機行事。

     但這樣一來,雙兇師徒有七人,你我勢力太單。

    如果“金精鋼母”真被發現,此物關系黃山之會太大,你卻須懂得輕重,将你報仇之事稍為抑壓,專志于此呢!” 谷飛英稍為沉思,點頭答應,但向天台醉客笑道:“侄女總覺得那惡丐太讨厭,方才聽他說話,竟想在此為惡,師叔噴口酒請他吃吧!” 天台醉客笑道;‘即便你不說,我也必對他加以懲戒。

    吓跑之後,暗地追蹤,或可探出寶藏何處。

    若能在雙兇到達之前,先行掘走,豈不省事?但‘酒雨飛星’不啻是我天台醉客的獨門招牌,一經施展,本相立露,豈不打草驚蛇?我自然另有法處。

    ”遂對她耳邊略為囑咐,谷飛英便自如言,走往幾株桃樹之下,測覽景色;天台醉客則在一塊大青石上假寐。

     過不多時,那惡丐自峰頭走下。

    轉過崖角,便見飛瀑旁的大石之上,躺着一個黃衣老者,曲肱枕頭,面向瀑布;另一旁的三五株桃樹之下,卻有一少女正在徘徊閑跳。

     老頭葛巾野服,躺在石上,面貌雖看不見,但神态飄逸,宛如圖畫中人。

    少女則身着一件淡青羅衫,眼若橫波,腰如約素,雲鬟翠袖。

    在那幾株桃樹之下,花光人面,相互輝映,簡直連那照水臨風的怒放夭桃,也似減卻了幾分顔色。

     惡丐本是色中餓鬼,一見谷飛英這般天仙體态,不禁魂魄齊飛!暗想自己在這武夷山左近,看見幾位村姑,認為麗質天生,打算—一用熏香迷倒,好好享受享受。

    哪知和這眼前人兒一比,簡直判若雲泥,不堪一顧。

     蟠冢雙兇門下,畢竟有點眼力。

    惡丐雖然美色當前,仍然看出對方神情氣宇太過高華,腰下又懸有一柄帶鞘長劍,似是會家,并且還非尋常俗手。

    但依舊自視過高,以為憑自己師門傳授,上前搭讪兩句,冷不防施展獨門手法,将人點倒劫走,石上老者縱然是與少女一路,也必不及搶救。

    如意算盤打好,輕輕走到谷飛英身後六七步處,見對方正仰觀一樹繁花,似未覺出身後有人;不由以為自己料錯,對方無甚精湛功力,心中一定,遂咳嗽兩聲,詭笑說道:“小姑娘……” 谷飛英早知他在身後弄鬼,暗暗好笑;不等惡丐說完,霍地回頭,嬌靥之上滿布寒霜,目光凝注惡丐,一語不發。

    惡丐覺得這少女美雖美極,但那對眼神,實在太的太銳!如冷電霜刀一般,懾人魂魄、把個平日殺人不眨眼的惡丐,看得心裡一怵丁半截話竟自噎了回去。

     谷飛英看他這副尴尬神色,越發好笑,故意冷冷地問道:“你這臭髒花子,叫我想做什麼?” 惡丐見對方出口傷人,怒氣上升,兩道濃眉一豎,獰笑說道:“小小姑娘有眼無珠,你家窮爺,乃武林十三奇蟠冢山邝氏雙雄門下,五毒神邬通……”“通”宇才出,忽然“哇” 的一聲怪叫,右頰以上,已然高高腫起一塊。

     邬通手撫痛處,滿地亂找,但除了方才站立之處,地上有一朵自樹上飄落的桃花以外,連塊碎石都無。

    石上老者原式未動,少女仍在冷冷相視,不過口角之間,又添曬意。

     這一來,他不禁大為驚訝,暗忖自己硬功頗好,這是何種暗器?無形無聲,半邊臉頰竟被打腫!邬通平日為人,睚眦必報,殘酷驕橫已極,因看不出暗算自己的究系何人?遂拼其再挨一下,他雙懷杖就在袖中,暗暗準備停當,右手扣了一把自練成名的獨門暗器“五毒砂”,緩步向前,獰聲再道;“小姑娘,你休得在江邊賣水,鄒爺憐惜你玉貌花……” 話到一半,谷飛英仍不理睬,妙目凝波,擡頭往樹上一看、一朵桃花無風自落,但剛剛落到五毒神邬通面前,突然轉彎!一朵嬌嬌豔豔的桃花,竟似含有極大勁力一般“啪”的一聲,邬通傷上加傷;不但頰上紅腫更高,連牙花也被打破,張嘴吐出一口血水。

     這回邬通因留神注意,雖不曉得樹上桃花是被谷飛英無相神功逼落,但卻看出黃衫老者,又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向後微一揮手,桃花才突然轉彎,打傷自己。

     飛花卻敵,摘葉傷人,均是内家氣功中的極高境界。

    邬通人雖兇橫旭頗狡詐識貨;知道這石上黃衫老者,武功不在自己師父以下,哪敢再行逞兇頑抗?下山道路被這一老一少攔住,逃脫甚為不易,眼珠一轉,不顧頰上的傷痛,哈哈笑道:“邬通有眼不識高人,但不知者不罪,打擾老前輩好夢,與這位姑娘清興,尚乞見諒。

    ” 賠話聲中,人已從桃樹之旁急步而過。

    谷飛英雖然厭鄙他欺軟怕硬如此無恥,但因欲在他身上,探出“金精鋼母”所藏之處,故未相攔。

    邬通走出丈許,倏然回身,連聲獰笑,先行把右掌中一把“五毒砂”化成一片腥風打出,然後暴聲喝道:“無知老狗、女娃,你家邬三太爺的五毒神砂,沾身即死,還不快納命來!” 哪知他這裡得意洋洋,人家老少二人卻渾如未覺,全不理睬!黃衫老者隻在石上翻了個身,眯着一雙細目,沖邬通微微一笑;青衣少女卻擡頭目注空中,邬通所發五毒砂,到達少女身外三四尺處,似遇無形阻擋,紛紛自落。

     邬通方在疑神疑鬼,少女妙目含嗔,眉間已現殺氣,自地上拾起一朵桃花,作勢待發! 鄒通驚弓之鳥,亡魂俱冒,怪叫一聲,回身鼠竄而去。

     谷飛英抛掉手上桃花,向天台醉客叫道:“餘師叔,你這種淩空吐勁,借物傷人的功夫真好!找個機會教教我吧!” 天台醉客哈哈笑道:“這才叫做這山望見那山高。

    冷雲仙子的無相神功,能夠防身傷敵于不覺之中,不比我這借物傷人手法高得多麼?” 谷飛英噘嘴說道:“無根神功除了師父能夠随意運用之外,休說是我,就是我薛琪師姊,也僅能以此防身,無法傷敵。

    餘師叔吝惜你的絕技,不肯傳授便罷;那惡叫化子去已多時,不要追不着了。

    ” 天台醉客搖頭笑道:“你這小姑娘實在難纏!我哪裡是什麼吝教不得,不過怕你學得太雜,駁而不純,影響本門正課而已、憑邬賊那種腳程,讓他先走兩日,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你既然想學,我們邊往廣東,我邊把口訣手法傳你便了。

    ” 自此天台醉客與谷飛英二人,便暗暗随蹑那五毒神邬通。

    邬通被二人神出鬼沒的武功所懾,果然不敢再在福建逗留為惡,匆匆趕往廣東羅浮。

     羅浮山在廣東增城縣東,跨博羅縣界,延袤數百裡;岩花着色,澗溪分痕,尤其盛産梅花,景色堪稱瑰奇靈秀!東晉葛洪并得仙術于此,因而出名。

    蟠冢弟子共有五人,由大弟于雙頭太歲邱沛為首。

    邬通抵達羅浮以後,邱沛并未告以藏寶所在,隻分派師兄弟五人各在羅浮四外,注意有無紮眼武林人物入山,并暗察其意圖所在,随時互相聯系;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許與人随便動手。

     餘、谷二人幾番查探,均未從邱沛口中得到風聲。

    天台醉客知道這蟠冢雙兇的掌門弟子,做事頗為牢靠,大概不等雙兇到來,消息決探不出!因在武夷山之時,從邬通與他師弟問答之中,聽出蟠冢雙兇南來之期約在十一月間,為時尚早,餘、谷二人遂決定先行遊覽粵中景物,等到期再來見機行事。

    主意既定,當然先遊羅浮。

    以二人這等功力,羅浮幅員又廣,故而蟠冢門下五人毫不警覺,便已入山。

     遊覽數日,發現一片山谷之中,梅花數以萬計、谷飛英笑向天台醉客說道:“餘師叔,你看這樣一片梅林,萬花争放!雖然不愧為‘香雪海’之稱,但梅花品格高華,隻宜于月下橫斜,水邊清淡,暗香疏影,幽絕黃昏;或者是冰地照影,雪岸聞香,淡欲無言,寒能澈骨才顯得出韻勝格高,不同凡卉!像這等擠壓壓的,為數雖多,卻能比桃花、李花高出幾何呢?” 天台醉客點頭贊道:“賢侄女寥寥數語,道盡梅花風韻!世間事多半是過與不及,要求恰到好處,實在太難!羅浮景色既已遊覽,我們不如…” 話猶未了,突然一拉谷飛英,雙****身縱上一株老梅頂端;谷飛英也已聞得有輕微足音,走入梅林之内。

    果然過不一會兒,一個中等身材,四十來歲,左耳生着一個極大肉瘤的勁裝大漢,走到餘、谷二人藏身老梅的右側方數丈以外,徘徊良久,面帶得意之色而出。

     谷飛英認得那耳下生瘤的大漢,就是蟠冢雙兇的大弟子雙頭太歲邱沛。

    等邱沛走後,拉着天台醉客,走到邱沛方才徘徊之處,細加察看。

    隻見當地毫無異狀,不過本來這一片梅林中無雜樹,但此處卻獨獨挺生一株古松。

    谷飛英看出蹊跷,笑向天台醉客說道:“餘師叔! 那金精鋼母莫非就藏在這株古松之下,我們掘它一下,試試好麼?” 天台醉客擺手笑道:“賢侄女此料卻差。

    藏寶之處,若就在這古松之下,邱沛等人早就掘出送往蟠冢表功去了!何必定須驚動雙兇親來主持不可?故而依我判斷,此松必與藏寶有關,但絕非藏寶之處!此時妄加挖掘,反而不美。

    還是等雙兇來到,探明以後再說。

    ” 二人遂在廣東省内,各處遊覽;等到十月底間,又行回轉羅浮,暗加監視。

     蟠冢雙兇“青衣怪叟”邝華峰、“朱砂神掌”邝華亭兄弟二人,卻在十一月初間,才行趕到。

    天台醉客暗地探明他們師徒,當夜便往掘寶。

    遂與谷飛英先行趕往梅林,看來看去,隻有那株古松又高又大,虬枝密葉,是個不易被人發現的最好藏身所在。

    二人遂藏身古松,屏息等待。

    果然等到初更,蟠冢雙兇帶着門徒,一齊來到這片梅林之内。

     谷飛英見蟠冢雙兇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知道那獅鼻散發的矮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