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齧臍莫及

關燈
福泰酒樓是三百餘年老店,其祖先曾當過禦廚,選料之精,火侯調烹自有其獨到功夫!” 麻人龍道:“如此說來,我等是有口福才能嘗到如此美酒佳肴了。

    ” 片刻,小二已端上五樣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三人是酒到杯幹,大快朵頤。

     菜肴将盡時,賀翼又喚小二過來添菜,并取出一錠紋銀,道:“先存櫃上再結算吧!” 小二連聲稱是退下。

     賀翼低聲道:“我等已半飽,在白無明手下沒找來之前,我等反正也無去處隻有在此窮磨!” 駱席侵笑道:“樓左有人在打量我等哩!我等不走他們自會找上門來!” 賀翼望也不望樓左一眼,道:“真是白無明黨羽麼?” “準沒錯,”駱席侵道:“他們共是五人,頻頻注視我等相互談論,指指點點,目光不善。

    ” “那就好,”賀翼點點頭道:“他們不找上來,我也要找上他們,不過要等吃飽喝足了再說!” 三人又舉杯相敬。

     小二又再送上菜來。

     三人品嘗之下贊美不絕。

     駱席侵又道:“現在不隻五人了,鄰近一席又來了白無明黨羽,商商量量,似在商計如何挑鬥我等三人吧!” 一個蟹面虬髯四旬左右,目光冷鹜中有人正在低聲認定賀翼三人就是閻玉小賊手下之際,忽覺門牙被一件飛物猛然撞碰,力道奇大。

     隻聽啊了一聲,痛徹心脾,眼冒金星,上門牙被撞脫兩顆,鮮血流了滿嘴。

     同席之人瞧出那是一支竹筷,不禁大驚,俯注敞廳,隻見賀翼三人低首吃吃竊笑,知是賀翼三人所為,一個肩佩雙刀瘦小精悍壯漢猛一挺腰,半空中飛落,悄無聲息落在三人席前,陰恻恻一笑道:“暗算傷人,枉為英雄行徑!” 駱席侵倏地站了起來,面色一沉,道:“我等三人在此小聚,怎會暗算傷人,朋友,你若存心找碴,未免瞎了狗眼!” 瘦小精悍壯漢兩目一瞪,喝道:“你等用竹筷……”猛然發現三人杯筷無缺,趕緊收住,冷笑道:“尊駕說什麼?在下是狗眼,尊駕出口傷人,如此狂妄,在下饒你不得!”說是右掌一翻,推向駱席侵左脅。

     此人掌心是泛朱紅,行家便知是紅砂掌,真要挨上一掌,必定内腑靡毀,口吐鮮血而亡。

     駱席侵乃冷薔宮高手,那有不知之理,暗暗冷笑一聲,戟指飛點而出。

     他乃點穴高手,又狠又準。

     笃的一聲,駱席侯兩指已戳上壯漢掌心。

     隻見壯漢如中利刃,面色蒼白,一隻右臂軟落了下來,痛苦難禁,目露驚悸之色。

     駱席侵冷笑道:“無怨無仇,即妄施毒手,如非駱某不願無故傷人性命,所以才廢了朋友的一隻右臂,以示薄懲!” 樓面上大喝連聲,紛紛飛下五六人。

     賀翼立起,道:“此處是酒樓,并非打架地方,倚仗人多勢衆也無用,倘老朽所料不錯,你等必是白無明手下,才敢如此狂妄胡行,你們的主子已夠倒黴了,若張揚出去,豈非又連累你主子吃不了兜着走麼?”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的确是白無明手下,聞言不由懾住,一個麻面儒生輕笑一聲道:“尊駕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我等系白無明的手下,尊駕是何來曆,還請相告!” 賀翼哈哈大笑這:“朋友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你等在樓上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一定是沖着我等而來,老朽是來自冷薔宮,姓賀名翼,朋友這幾天不是查訪我們少令主閻玉下落麼?” 麻面儒生聞言心中一驚,故作朗聲大笑道:“好,賀老師真是快人快語……” 賀翼揮手制止他繼續望下說,道:“有勞朋友速速告知白無明,咱們少令主極願與貴上晤面一談,賀某三人在此守候貴上,依賀某料測貴上不會不來!” 麻面儒生略一沉吟,道:“好,在下這就告知敝上。

    ”轉身示意同黨複歸原座。

     賀翼三人再又坐下飲宴如故,并招來小二囑稱放心,照常買賣,決不會發生拚殺情事。

     麻面儒生與同黨商量一下,急急離開了福泰酒樓。

     酒樓上下都有白無明黨羽暗中嚴密監視着賀翼、駱席侵、麻人龍三人。

     賀翼三人若無其事,旁若無人高聲談笑,飲酌自如。

     夜枭掌煞白無明聽得麻面儒生回報,暗感驚喜道:“隻要他們找上自己,家小諒平安無恙。

    ”故作面色一沉,道:“你等怎麼不遵白某之囑,若見冷薔宮門下立即回報,不可惹事生非!” 麻面儒生忙道:“禀首領,并非屬下生事,是他們有意找上我等。

    ” 白無明鼻中冷哼一聲,沉吟須臾作了個決定,與麻面儒生一同趕往福泰酒樓。

     途中,麻面儒生道:“首領,萬一不歡反面,屬下等應該如何?” 白無明道:“這又非鴻門宴,白某料定無須動手相拚,須另擇時地,白某一至福泰酒樓與那賀翼三人晤面之際,你等立即撤出酒樓!” 麻面儒生聞言怔得一怔,道:“屬下遵命!但屬下不明何故,萬一首領……” “沒有什麼萬一,白某業已胸有成竹。

    ”白無明冷笑道:“白某眼下耽憂的并非冷薔宮,而是襲殺丁大勝等的神秘兇手會随時出現,他們既沖着白某而來,白某更不能不防!” 麻面儒生一想到丁大勝等人慘死情狀,不禁毛骨悚然,連聲稱是。

     白無明又道:“隻要白某抵達福泰酒樓就算是安全了,你們以為真個隻有賀翼三人麼?隐在暗處的冷薔宮弟子不知有多少咧!他們不能眼睜睜讓白某被狙襲,傳揚開去,冷薔宮弟子恐大失顔面!” 麻面儒生不由恍然,道:“首領委實心細如發,料事如神,屬下自愧不如,但倘或襲殺丁大勝等如果是冷薔窟所為咧?” 白無明笑笑道:“決然不是!” 不久,到了福泰酒樓門前,夜枭掌煞白無明與麻面儒生昂然進入。

     果然賀翼三人仍然在座。

     白無明向賀翼三人略事寒喧互這幸會久仰後,立即揮手示意麻面儒生離去。

     麻面儒生立時轉身招呼同黨相繼離開酒樓。

     白無明道:“三位召喚白某必有原因,請道其詳?” 賀翼淡淡一笑道:“你我雙方暫時撇開敵對情勢不說,賀某奉我們少令主之命,意欲單獨與閣下晤面一談,不知閣下有無膽量!” 白無明颔首朗笑一聲道:“白某如無膽量,也不會與三位見面了,但不知何時何地可與貴少令主晤面?” 賀翼略一沉吟,道:“賀某這就去禀明少令主,但須閣下莫令部屬追蹤,以晃誤了閣下大事,就别怨賀某了。

    ” 白無明心中一跳,忙這:“那是當然!”匆匆外出,隻見麻面儒生同着一名手下立在對街屋檐下,白無明即招手示意。

     麻面儒生疾奔過街。

     白無明低聲囑語。

     麻面儒生似感惶然,卻又不敢違忤,隻得回身傳知同黨不得追蹤賀翼。

     白無明遂回入酒樓,向賀翼笑道:“白某已遵賀老師吩咐?” 賀翼起身離座,雙拳一抱,望店外走去。

     麻面儒生目睹賀翼出了酒樓,暗道:“首領不知是存何心意,不準我等追蹤,我偏不信邪!”遂示意一個同黨暗暗追了下去。

     一出太康縣城,蹑在一片竹林外,麻面儒生兩人突見竹林内閃出一個森冷如冰灰袍怪人,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兩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違忤上命,可見明珠下面之人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

    ” 麻面儒生兩人一見此人,隻覺寒氣逼人,不禁同地機伶伶打一寒噤:“尊駕是何來曆?” “這還要問麼?”灰袍怪人雙手向麻面儒生兩人分向抓去。

     手法甚慢,抓勢更不淩厲,輕飄飄地軟而無力。

     雖然如此,麻面儒生兩人隻覺避不開去,不由心神猛顫。

     他倆都是白無明手下皎皎不群能手,功力甚高,霍地拔出肩頭兵雙,一劍一刀,兩股寒芒絞向灰袍怪人而去。

     灰袍怪人冷恻恻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雙腕倏地一翻。

     麻面儒生兩人隻覺猛地一震,虎口裂痛,一刀一劍全被奪出手外。

     但見灰袍怪人嘿嘿一笑,把手中兩般兵刃抛擲半空。

     一刀一劍由半空中疾墜下來,仍在半途,但見灰袍怪人雙手疾揮禅指。

     叮叮叮一片碎撞聲中,一刀一劍節節斷裂破碎,變成一蓬流星飛雨飄下地來。

     麻面儒生兩人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知怪人功力高絕,再要不逃,定遭毒手。

     雙雙不約而同地轉身竄逃出去。

     那知兩人才一起步,腿彎忽感蛇噬一般,飛麻火辣,真力立洩,仆摔塵埃。

     麻面儒生憤極大罵道:“要殺要剛悉聽尊便,如要淩辱在下,休怪我等出言傷人!” 灰袍怪人冷冷答道:“你們在明珠手下可曾殺過無辜之人麼?” 麻面儒生道:“殺過,但在下僅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這也怨不得在下心狠意毒!” “答得好!”灰袍怪人道:“除了奉命殺人外,有否淩辱蹂躏過被害人妻小麼?” 麻面儒生不禁做聲不得。

     灰袍怪人道:“我先點了你們睡穴,你們就無法破口大罵了,我習性碰上惡人不讓他就此死去,這樣太痛快他了,所以喜歡慢慢使他受盡折磨,直至他聲嘶力竭,無力動彈,才讓他一命嗚呼!” 麻面儒生兩人聞言不禁大駭,同聲道:“大俠饒……” 灰袍怪人業已飛指點了他們兩人啞穴,冷笑道:“我不是什麼大俠,也沒有什麼菩薩心腸,雙手血腥,但隻嘗懲治惡人,死在我雙手之下,屈指算來已不下一千三百人。

    ” 兩人聞言不由心膽俱寒,欲待哀求速死,但張口無法出聲。

     隻見怪人伸手入懷,取出一柄鋒利薄刃月牙小刀,道:“你們見過淩遲之刑麼?”說時手臂一動。

     麻面儒生股肉已為小刀剜割下一塊,血肉淋漓,痛徹心脾,張口裂牙,滿面黃豆般汗珠冒出如雨。

     另一匪徒驚得面無人色,他雖一般作惡多端,卻未曾用過此種狠毒折磨淩辱之法。

     灰袍怪人笑道:“我承認自己也是惡人,冷薔宮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你們兩人也無須怨尤,惡人總有惡人磨。

    ”說時一刀又向麻面儒生同黨腿上剜去,帶起一縷殷紅如雨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