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懷疑尋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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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在手! 高山青猛發覺,他那一杖,乃穿自冷血左脅之下,根本未曾刺中冷血! 而冷血已順着杖身,撞了過來! 冷血發劍,劍自前向後右脅下穿出! 高山青馬上欲退,但發覺杖被夾緊。

     高山青若立即棄杖身退,或可逃命,但是高山青的白玉杖向不離身,如今摔然舍棄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這一呆之下,冷血的身子,已與他的身子,聚貼在一起,冷血的薄劍也“嗤”地一聲,貫穿了高山青的腹部! 血自高山青背脊标出! 高山青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棄杖,雙臂一攬,欲箍死冷血! 同一時間,莊之洞已抽錐在手,本欲發出,但是冷血不進反退,不禁一呆! 就在那時,他看見高山青的杖,已自冷血左肋之下刺出,也就是說,高山青的杖落空了。

     這一杖落空,高山青就有危險了! 莊之洞立時大喝一聲,發出一錐! 這一錐,聲勢淩厲,直射冷血前胸! 而在這一瞬間之前,冷血的那一劍,已經得手了。

     冷血一劍得手,立即向旁一滾,連劍也來不及拔出來。

     冷血向旁一滾,莊之洞那一錐,等于是落了空,而莊之洞那一錐,卻變作打在高山青的胸膛上! 高山青劇痛難忍,哪裡還躲避得及? “噗”,錐打入高山青胸中。

     高山青慘叫,莊之洞又是一驚,急急收錐。

     他不收錐還好,這一收錐,等于是把錐上的肉,一齊扯出來一樣! 錐收回,血紛飛。

     高山青吼了半聲,便倒了下去,再也吼不出半聲了。

     莊之洞又是一怔。

     這一怔之間,冷血又滾了回來,猛拔出高山青腹中之劍。

     莊之洞畢竟也是老經驗,一見冷血劍已在手,鍊子一起,長錐“呼呼”的轉了一個圓周,所有的燈籠,一齊都被打滅! 莊之洞已迅速換了個位置,躲在門後,在流着汗。

     他怎樣也想不出冷血為何會對他們有了防備。

     他現在也不能肯定冷血在哪裡。

     天地一片昏黑,什麼也看不見,遮住月亮的那一大片烏雲,還沒有消散。

     他隻是肯定一點,他的聽覺是天下捕快中最好的,打熄了燈他比敵人更有利。

     隻要敵人一有異動,他便可以出手,用鐵錐粉碎敵人的胸膛,而敵人還不知他在哪裡! 他知道,他的武器遠比冷血長,這是黑暗中對敵最有利的地方。

     “隻是他不知道冷血知否他有過人的聽覺。

     他也不知道冷血雖沒有過人的聽覺,卻有過人的視覺。

     不過隻要嗅覺正常的人,都會知道,黑暗裡,血腥味特别濃。

     而且有感覺的人都會知道,黑暗中,殺氣更加濃得可怖。

     柳激煙仍在暗處抽着煙。

     他對面坐着的,正是淩玉象。

     淩玉象依然瞪着他,柳激煙一看也不看,一面抽煙,一面哺哺地道:“十年了,自從家師巴蜀人,被你們在華山之巅搏殺後,我們便給上千個仇家追殺,我們那時沒下過苦功,敵人衆多武功高明,我們的享樂生涯,便結束了……要躲,躲去哪裡?天下雖大,強仇更多,卻沒有我們躲藏之處!後來,我們想到,隻有投入衙門,才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于是我們分别投入不同的官府中,苦練家師的‘飛血劍法’,又防别人看出,隻好把劍法練出杖法、錐法,以及……”柳激煙揚揚煙杆的未端,這鋼制的煙杆未端是又尖又細的,“以及我這煙杆。

    ”柳激煙又皺眉沉思着抽了幾口煙,煙火在堂内滅滅爍爍,吸時火紅,吐時黯淡。

     終于我們在這公門飯下,吃出了名,沒有人再懷疑到我們身上來了,而我們的招法,也已練成,是報仇的時候了,這仇若再不報,我們都怕你們,熬不住歸了天,那是咱們三師兄弟的遺憾……”柳激煙越說越激動,“當日我猝然出手殺死你三弟時,他拖着重傷的身子去拿蜈蚣鞭,我知道他是活不來了,所以留在席上,沒有走,因為我肯定你們一定會請我來偵察此案的,正好讓我名正言順的把二師弟及三師弟也請來,把你們逐個擊破……”柳激煙臉色一整道:“我沒料到冷血也會在座中……不過,他也活不長了,三更時分,他必死無疑,算是給你們陪葬 吧……。

    ” “笃,笃,笃,笃,笃”打更的人剛剛自門外走過,拿着燈:籠,一絲昏暗的光芒,使人看不清楚夜究竟有多黑,多深。

     一更了。

     打更人顯然覺察不出屋裡的殺氣,也嗅不到血腥味,所以迳自走遠了。

     庭院内又回複了沉寂。

     冷血躲在門後。

     門敞開,門有兩扇。

     莊之洞就在另一扇門後。

     冷血沒動,莊之洞不知冷血在哪裡。

     莊之洞也沒動,冷血也看不見他。

     其實他們相隔,隻有數尺之遙,一旦誰先發現誰,誰就可以猝起發難,把對方斃之于手下。

     可是誰也沒發現誰,誰也不知道誰在哪裡。

     他們像在比賽,看誰更沉得住氣。

     終于是冷血先沉不住氣。

     莊之洞那超人敏銳的聽覺,忽然聽到,冷血像一支箭自門後沖出來,直标向大廳,去勢之快,無以形容! 沒有東西比莊之洞的錐更快! 莊之洞在黑暗中大喝一聲:“錐!” 聲音甫出,他的鐵鍊“霍”地抖得又長又直,錐子已擊中一件物體! “噗!” 莊之洞忽然覺得,那東西給他擊碎了,不過顯然隻是一個花盆! 莊之洞幾乎是馬上地發現不妙,他的行藏已露! 但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他的口還說着“錐”字時,牙齒與牙齒上下排之間,僅有的一絲縫隙,突然塞入了一柄又細又薄的長劍! 他還來不及驚恐,隻覺喉嚨一甜,便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