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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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玉岚一見,急忙趨步上前,因不便用手攙扶,生恐使司馬駿過分難堪,隻是低聲道:“司馬兄,你覺得怎樣了?” 司馬駿出道以來,何曾受過此等挫折,心中又急又氣,而且一千個不服,試着胸中血氣上揚,如潮汐般的洶湧翻騰,顯然是為對方内力所震。

     因此,他咬牙道:“常兄,你可知這車内的人是什麼路道?” 沒等常玉岚答話,車内簾慢掀處,施施然走出一位通身雪白雲裳的婦人。

     常玉岚心頭不由一震,折身道:“門主,你難得親自離開百花總壇。

    ” 百花夫人似笑還嗔,櫻唇啟動,帶着七分幽怨,三分不悅的道:“還不是為了你。

    ”說到這裡,忽然臉色一沉,風目中充滿怒火,柳眉倒豎,轉面對司馬駿,嬌聲喝道:“司馬駿!你年輕輕的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司馬山莊的虛名,橫行霸道卻也罷了,居然學司馬長風的作風,使乖乘巧,做為人所不齒的陰謀詭計,實在不能原諒!” 司馬駿聞言勃然變色道:“司馬山莊領袖武林,江湖威尊,你報上門派……” 不等他的話落音,百花夫人盈盈冷笑一聲,道:“唏唏!領袖武林?小娃兒,你好狂!” 司馬駿也搶着說道:“你自問不狂嗎?” “大膽!”百花夫人沉聲斷喝道,“念在你年少無知,回去對司馬長風說,七大之内我會到司馬山莊,叫他對我有個交代!” 司馬山莊的威望,三十年不減,不但司馬長風四個字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身為少莊主的司馬駿,從來也沒在黑白兩道碰過“釘子”,所到之處,都是被人待如上賓,阿谀逢迎。

    而令,一招出手,受到了不明所以的挫折,接下來又被百花夫人教訓一頓,這簡直是比打幾個耳光還要難堪。

    因此,咬牙有聲,慘白着臉色,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你!你這……你這潑婦!”“潑婦”二字出口,人也虎撲而前。

     武家功力的深淺,首在一個“氣”字,氣定神閑,自然是進退有序,心浮氣躁,不免章法大亂,一定是破綻百出。

     司馬駿的奮力一撲,全是拼命的架勢,恨不得雙掌一齊拍在百花夫人的通身要害,甚至在掌下立刻要百花夫人肉血橫飛,碎屍萬段。

    他這種惱羞成怒,情急拼命的架勢,自己是突發難以控制,第三者的眼中,卻看得真切。

     因此,常玉岚忙不疊橫身急飄,探臂攔在司馬駿的前面,搶着喝道:“司馬兄,使不得!” 但聽一聲暴吼,司馬駿前撲的身于,硬生生被常玉岚攔住,雙手抱在胸前,雙目發直。

    蹬!蹬!蹬!一連退後三步,愣愣的望着常玉岚。

     常玉岚伸出的右臂,感到奇疼刺骨,半晌收不回來,隻感到酸軟麻痹,才軟棉棉的垂下來。

     原來,司馬駿急撲的身子隻想到襲敵洩憤,忘卻了護體保身,“子午”大開,胸前撲在常玉岚伸出的右臂之上。

    常玉岚的右臂被撞,武家自然反應,當然會聚力一挺,司馬駿焉有不受傷之理。

    同樣的道理,司馬駿前撲之勢被阻,胸前撞上常玉岚的手臂,也必然會聚氣用力,強勁可知,常玉岚的手臂焉能不受這全力一撲的絕猛剛勁所傷。

     兩人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約而同發聲驚呼,彼此凝視愣在當場。

    百花夫人反而輪空下來。

    這是“說時遲、那時快”的一轉瞬之際的事。

     百花夫人粉面生寒,略移半步,伸出蔥白似的尖尖玉手,抓着常玉岚垂下的右臂,低聲道:“不妨事吧?伸直來!” 她半扶半拉,五手已滑落到常玉岚腕脈之處,若無其事的又道:“試着運運氣。

    ” 常玉岚隻覺着腕脈上有一絲溫和的暖流,從百花夫人的指尖上緩緩發出,透過盤絡像一股細流,刹時順着穴道,遊走全身,不但右臂的酸疼盡失,而且通體舒暢,精神爽朗。

     敢情是百花夫人在個着痕迹之下,替自己輸功療傷。

     常玉岚内心有說不出的意味。

    不知道是感激。

    還是仰慕,甚至是一種難以言宣的“真愛”。

    他的嘴裡雖沒說出什麼。

    但一雙朗星般的眼睛,流露出言語所不能表達的心意,凝視首百花夫人。

     百花夫人櫻唇略動,欲言又止,隻是把按在常玉岚腕脈之上的五指,略略虛動一動,然後輕輕放汗,這才轉面對發愣在一旁,暗自運功調息的司馬駿道:“你膽敢罵我為‘潑婦’,應該是罪無可赦。

    這筆賬,我會記在司馬長風的名下,你可以去了!” 司馬駿眼見百花夫人不但動力高不呵測,而且氣質高雅,必然有些來頭,更感到她與常玉岚不但親切熱絡,而且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特殊關系。

    放着眼前的情勢,對自己百分之百的不利,真所謂“戰不能戰,退不能詛”的尴尬狀況之下,正好百花夫人有這幾句活,乘機可以下台,他雖然在這種不利的場面之下,依舊挺胸含怒道:“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常言道,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司馬駿在本莊等你七天!” 說完,又對常玉岚迎風拱手道:“常兄,到時候希望你也能在駕敝莊,做一個見匠!”語落,也不等常玉岚答話,腳下略一用力,彈身側退三丈,隐入叢樹蘆花之中。

     百花夫人目送司馬駿去遠,忽然悠悠一歎,無限感慨的道:“一個好孩子,被司馬長風給調教壞了!”她的話有傷感,也有關懷,讓人聽不出她說這話的真意問在。

     常玉岚不由道:“門主的意思是……” 百花夫人并不回答常玉岚的話,一面回身走向軒車,一面若尤其事的道:“随我上車!” 她不經意得好像是自言自語。

    又像是“命令”,使人不可抗拒。

     常玉岚不自覺的随着她身後,一步一趨,跨上了軒車。

     車輪,輾過碎石,發出吱吱呀呀的輕響。

     春未夏初,乍暖還寒天氣。

    然而,武林的風暴,卻像日漸人炙的嬌陽,散發出逼人的熱。

     丐幫幫主的“自栽”,震驚南七北六一十三省。

    八大門派向來以少林為首,明心大師回轉嵩山,立刻傳下法谕,嚴格限制少林僧、俗兩界弟子,在六個月之内,不準在江湖上行走。

    一代佛門聖地,多年武林的寶刹,重門深鎖,除了梵唱罄音之外,一片沉寂。

     日正當中。

    嵩山的石級路上,像一陣風似的,半掠半奔,快如追風閃電般,五條紅色的人影,悶聲不響的到了少林寺的廣場之前。

     此刻,正是午課,本魚聲清脆的随風飄出。

     那五條人影一色血紅勁裝,頭套也是猩紅,從頭套到頸子,隻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都射出怕人的冷芒,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