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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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倫敦下了一場來刺骨的寒雨,冬天來得特别早。

    灰蒙蒙的天氣總會讓邦德産生幾分憂郁。

    他站在起居室寬敞的窗前,看着廣場中心的那些水榆樹。

    黃葉飄零,景色分外令人郁悒。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及。

    主要著作七八十種之多,均用對話體寫成。

    以犀利的筆“甯(您)在看時間嗎?先生?”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母雞般的聲音。

    梅是上了年紀的蘇格蘭人,邦德的廚師、女傭兼報時器。

    她把“先生”念作“憲生”。

    在邦德看來,除了紳士和穿着整潔的人,她從不叫别的人“憲生”。

    “是的,梅,”邦德說,“我不能遲到。

    大約一小時後我要出去。

    ” 梅照例回答說“洗…洗…洗”(“是,是,是”),并且說:“我不喜歡看甯(您)這個樣子,憲(先)生。

    甯(您)幾乎沒碰甯(您)的早餐。

    幾(這)不像甯(您)的為人。

    ” 她是對的。

    邦德在待命或是兩次任務之間的那段時間,總感到心情不快。

    他總是休息不好,煩躁不安。

     邦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從窗前走開。

    他在桌子前坐下,直愣愣地瞧着四周。

    白色和金色的科爾牌牆紙早已過時了,但他并不在乎。

    自從幾年前搬進這幢大樓,他幾乎沒有變動一件東西。

    他讨厭變動,這就是他在妻子去世以後沒有再婚的理由。

    邦德回憶起數周前在他最喜歡的布萊德斯俱樂部度過的夜晚,露出一絲笑容。

    當時,他正跟詹姆斯·莫洛尼爵士喝着酒。

    莫洛尼爵士是國家安全局的神經病理學專家,他經常打趣邦德熱衷于事物細節的毛病。

     “看看你,詹姆斯!”莫洛尼曾經對他說,“你絞盡腦汁想弄清楚馬提尼酒的調制法,沒有人會對這樣的細節感興趣,除非他得了強迫性精神病。

    你無需自己動手調制馬提尼,隻需說一聲‘我要一杯馬提尼’就可以了。

    你最好自己動手做煙草,因為你需要抽雪茄!要是你還穿着一件孩子時穿的内衣,我是不會感到驚訝的。

    ” “事實是,詹姆斯爵士,我正穿着這樣一件内衣呢。

    ”邦德回答道。

    “假如你還想了解更多的隐秘,我願意出門去告訴你。

    ” 莫洛尼笑出聲來,搖了搖頭說:“很好,詹姆斯。

    ”他喝幹了酒,繼續說:“如果不是你的工作,還有你為我們政府所幹的活……你至今還沒有被送進瘋人院,那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 梅的出現把邦德帶回到現實。

    她端來了一杯他最喜歡的、從新牛津大街買來的德布萊牌濃咖啡。

    “我給甯(您)來點東西提提神,憲(先)生。

    ”她說。

     “謝謝你,梅,你真好。

    ”他說。

    他接過杯子,把它放在桌上。

    他喜歡不加糖的濃咖啡。

     邦德盯着眼前一大堆需要處理的郵件。

    這是他最不喜歡的活兒。

    梅站在過道裡帶着關切的神情望着他。

    邦德擡頭看到了她。

    “什麼事?” “洗…洗…洗(是…是…是V’她說着,轉身走開了。

     邦德喝了一小口,身體感到暖和了一點。

    眼前這一大堆文件的最上面那一份,剛收到時好像被壓在其他文件底下了。

    這是一份邀請他出席邁爾斯·梅瑟維爵士晚宴的請柬,梅瑟維爵士是他的前任M。

    他想他應該去,盡管那裡會有一大群他并不想見面的人。

    但他确實很想念他以前的頭兒。

    自從邁爾斯爵士從M的位置上退下來以後,他跟邦德之間建立起了一種更加親密的師生情誼。

    當老頭子在任時,這種情誼倒還沒有那麼深。

    也許更确切地說這是一種類似父子關系的、曆久彌新的親密關系。

     邦德跟邁爾斯爵士的總管戴維森通了話,說他希望還來得及接受邀請。

    戴維森說,邁爾斯爵士得知邦德能出席的話,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一小時後,邦德駕駛着老式卻挺管用的本特利一特勃R式汽車,駛上了泰晤士河河堤,然後朝秘密情報處總部所在的大樓駛去。

    在四樓電梯的出口處,邁爾斯性感的女秘書海倫娜·馬克斯伯裡迎接了他。

    她熱情的微笑和閃亮的明眸總能讓邦德精神一振,即使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

    最近她把她綢緞般光滑飄逸的棕發剪成了男孩模樣,這是時下最流行的發式。

    邦德發現她很聰明,工作勤奮,和藹可親。

    所有這一切都使她變得更有吸引力。

     “下午好,詹姆斯,”她說。

     “海倫娜,你看上去真可愛,”他點了一下頭說。

     “詹姆斯,你說這話時如果能笑一下,我也許會相信你。

    ” 邦德設法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

    “我從來不會對女士撒謊,海倫娜,現在你可以相信了。

    ” “當然你是不會……”她立刻轉移了話題。

    “你桌上有一份關于塞浦路斯的新材料,M想在一小時後見你。

    ” 邦德微笑了一下,然後走向他自己的辦公室。

     他桌上有若幹份材料:發生在塞浦路斯和雅典的謀殺案的司法鑒定、用于攻擊受害人的化學武器的分析,以及其他材料。

    邦德坐下來,仔細研究每一份報告,讓自己沉溺于工作中,以便使自己從陰郁的黑洞中解脫出來。

     由于缺乏更好的詞,報告者稱犯罪嫌疑人為“數字殺手”,因為他總在現場寫下一個數字。

    他們認為數字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