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浮雲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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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他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他粗犷地将金梅齡摟在自己懷裡,喃喃地訴說着,溫柔的言語像甜蜜的月光,使金梅齡浸浴在快樂裡,她以為自己是真的幸運了,因為至少她已得到了一份她所冀求的愛。

     仍然是清晨,陽光從東方照過來并不強烈,辛捷感到貼在他懷裡的是一個火熱的胴體。

     他們的衣裳都極薄,濕透了,更是緊緊地貼在身上,第一次看到少女身體上的美妙的線條的辛捷,心房劇烈地跳動着,從肩頭望下去,她的胸膛是一個奇妙的高弧,然後收束,再擴散,再收束于兩條渾圓的腿,收束于那一對奇妙渾圓的腳踝。

     一切都是柔和的,但柔和中卻蘊育着一種令人心跳的狂熱,辛捷渴望着能接觸到這柔和的曲線。

     這渴望是那麼地強烈,于是他抽出摟在腰上的手,當他炙熱的手掌接觸到她時,他們兩人的心跳都幾乎停止了。

     她閉着眼承受着他的撫摸,這感覺對她說來,也是奇異而陌生的,她聽到他的呼吸愈來愈粗重。

     終于,她發覺他更進了一步,雖然她沒有這種需要,但是她願意順從着他,願意做一切事。

     良久,四野又恢複了甯靜。

     烏雲掩來,競淅瀝着飄起小雨來,她深深地依偎在他的胸膛裡,她已将自己的一切,完全交給他了。

     他們甚至連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但是他們也根本沒有避雨的念頭。

     時間一刻刻地溜走,辛捷感覺到他離死亡更近了,方才他雖然忘記了右臂的麻木與痛苦,但是現在他又感覺到了,再加上那種滿足後的疲勞,他似乎已嗅到了“死”的氣息。

     望着蜷伏在懷裡的人,他深深地歉疚着,他暗罵自己為什麼要臨死的時候,占據一個少女的身心。

     然而,同時他卻又是驕傲、滿足和愉快的。

     這就是生命的矛盾,非但他無法解釋,又有誰能解釋呢? 雨停了,他突然感覺異常的寒冷,他身上的顫抖,使得金梅齡也感覺到了,擡起頭來,問道:“你冷嗎?”聲音裡有更多的溫柔,辛捷點了點頭,于是她站了起來,說:“我替你生個火好嗎?” 辛捷茫然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反正我……”他不忍說完這句話,因為這對自己和她,都是太殘酷了,但是金梅齡當然能了解他話中的含意。

    悲哀,又深深地占取了她的心。

     這美麗的少女悄然回過頭去,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珠,她真恨不得能放聲一哭,但是她強制止着自己,不願讓自己的哭聲更使臨死的辛捷難受,她要他死在安詳和快樂裡,因為他們兩人已融為一體了。

     在這江岸幾乎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她記起她腰帶上系着的小荷包裡有兩塊火石,那是為她“爹爹”抽煙袋時用的,她伸手一摸,居然還在,拿出來一看,雖然濕了卻還勉強可以用。

     但是柴呢?她目光搜索着,江岸邊都是泥沙和石塊。

     突然,她發現剛剛救過他們一次的床闆,還放在江岸上,她暗忖:“這一定可以生火的。

    ” 于是她走過去,将那床闆搬了過來。

     辛捷感動地望着她步履艱難地為他做這些事,但是死亡的陰影,愈來愈重,他說:“齡妹妹,不要生火了,我隻要你靠着我,我……我已經沒有多長的時候能和你在一起了,希望你以後好好地自己保重。

    ” 金梅齡嘤咛一聲,撲到他的懷裡,雙肩急劇地聳動着,哭得如帶雨梨花,辛捷也不覺至情流露,眼中掉下淚來。

     不知多久,辛捷隻覺渾身越來越冷,手臂也愈來愈腫,金梅齡哽咽着爬了起來,解開辛捷的上衣一看,那暗黑之色已經擴展到肩頭了。

     辛捷慘笑道:“還有多久?”金梅齡一咬牙,突地張口咬住辛捷的肩頭,替他吮着血,一口一口地,但是暗黑之色一點也沒有退。

     辛捷更感動。

    上衣一除,他冷得更厲害,牙齒也打起顫來,他在石室十年,本已不避寒暑,此刻毒性發作,才會這樣覺得奇寒澈骨。

     他打着抖說道:“齡妹妹,你生個火吧!我受不了。

    ” 金梅齡點了點頭,方才她吮毒血,一點效果也沒有,知道辛捷的命最多隻能再活一兩個時辰了。

     但是她此刻已下了決心,隻要辛捷一死,她也絕不再活下去,剛才她感覺到的那種阻止她這樣做的力量,此刻已沒有了,因此她反覺泰然。

     她走過去拿起那塊床闆,雖然沒有刀斧,但她心思一動,立掌一劈,那床闆就劈成兩半,她已将其中一半劈成許多小塊,用火石點起火來,将辛捷擱在火旁,兩人依偎地坐着。

     此刻,他們時間的寶貴,遠非其他任何事物所能比拟的,但是他們反而說不出話來,雖然距死已近,但隻覺得柔情蜜意,充滿心胸。

     那床闆乃檀木所制,燒得很快,片刻,便快燒完了,金梅齡站了起來,去劈另一半床闆。

     辛捷默默地計算着時間,此刻,那種麻痹的感覺,幾已遍及全身,“快了,快了。

    ”他低語着。

     另一半床闆又一劈為二,金梅齡滿心憂悶,右掌滿蓄功力,“拍”地一掌,将床闆拍得粉碎。

     突地,床闆的邊緣上,滾出幾個瓶子來,金梅齡心中一動,跑過去拿起來一看,喜極高呼:“解藥。

    ” 辛捷已漸昏迷,聽到這兩字,精神一振,看到金梅齡高興得又叫又跳,嘴角也泛起一陣笑意,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金梅齡焦急地守候在他旁邊,看到他睜開眼來,喜道:“捷哥哥,不要動,你已經沒事了。

    ” 原來這床闆正是“毒君金一鵬”放置解藥的所在,金梅齡亦知道解藥的用法,辛捷又一次靠着這塊床闆,死裡逃生。

     金一鵬毒藥雖極霸道,但解藥也極奇妙,辛捷此刻雖覺身心俱倦,但已沒有那種麻痹的感覺。

     金梅齡一看他醒來,高興得又哭又笑,她内功已有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