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記 第一部死人複活第04章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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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是勢所必然的。

    差不多成了廢人–難免如此,雖然我們還可以往最好的方面希望。

    畢竟還,活着,你的父親已經被接到一個他過去的仆人家裡,在巴黎。

    我們就要到那兒去:我要去确認他,如果還認得出來的話;你呢,你要去恢複他的生命、愛、責任心,給他休息和安慰。

    ” 她全身一陣震顫,那震顫也傳遍了他的全身。

    她帶着惶恐,仿佛夢呓一樣低低地卻清晰地說道: “我要去看他的鬼魂!那将是他的鬼魂!–而不是他。

    ” 羅瑞先生默默地摩挲着那隻抓住他手臂的手,“好了,好了,好了。

    聽我說,聽我說,現在最好的和最壞的消息你都已經知道了。

    你馬上就要去看這個蒙冤受屈的可憐人了。

    隻要海上和陸上的旅行順利,你很快就會到達他親愛的身邊了。

    ” 她用同樣的調子說,隻是聲音低得近似耳語,“我一直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可他的靈魂卻從沒來糾纏過我。

    ” “還有一件事,”羅瑞先生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說時語氣很重,“我們找到他時他用的是另外一個名字,他自己的名字早就被忘掉了,或是被抹掉了。

    現在去追究他用的是哪個名字隻能是有害無益;去追究他這麼多年來究竟隻是遭到忽視或是有意被囚禁,也會是有害無益;現在再去追究任何問題都是有害無益的,因為很危險。

    這個問題以後就别再提了–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用什麼方式都别提了。

    隻要千方百計把他弄出法國就行了。

    我是英國人,是安全的,台爾森銀行在法國聲望也很高。

    可就連我和銀行也都要避免提起此事。

    我身上沒有片紙隻字正面提到這個問題。

    這完全是樁秘密業務。

    我的委任狀、通行證和備忘錄都包括在一句話裡:‘死人複活了。

    ’這适可以作任何解釋。

    可是,怎麼了?她一句話也沒有聽到!曼内特小姐!” 她在他的手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甚至沒有靠到椅背上,卻已完全失去了知覺。

    她瞪着眼睛凝望着他,還帶着那最後的仿佛是雕刻在或是烙在眉梢的表情。

    她的手還緊緊地抓住他。

    他怕傷害了她,簡直不敢把手抽開,隻好一動不動,大聲叫人來幫忙。

     一個滿面怒容的婦女搶在旅館仆役之前跑進屋裡。

    羅瑞盡管很激動,卻也注意到她全身一片紅色。

    紅頭發,特别的裹身紅衣服。

    非常奇妙的女帽,像是王室衛隊擲彈兵用的大容量的木質取酒器,或是一大塊斯梯爾頓奶酪。

    這女人立即把他跟那可憐的小姐分開了–她把一隻結實的手伸到他胸前一搡,便讓他倒退回去,撞在靠近的牆上。

     (“我簡直以為她是個男人呢!”羅瑞先生撞到牆上喘不過氣來時心裡想道。

    ) “怎麼,你看看你們這些人!”這個女人對旅館仆役大叫,“你們站在這兒瞪着我幹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為什麼不去拿東西?你們若是不把嗅鹽、冷水和醋拿來,我會叫你們好看的。

    我會的,快去!” 大家立刻走散,去取上述的解救劑了。

    那婦女把病人輕輕放到沙發上,很内行很體貼地照顧她,叫她作“我的寶貝”,“我的鳥兒”,而且很驕傲很小心地把她一頭金發攤開披到肩上。

     “你這個穿棕色衣服的,”她怒氣沖沖地轉向羅瑞先生,“你為什麼把不該告訴她的東西告訴她,把她吓壞了?你看看她,漂亮的小臉兒一片煞白,手也冰涼。

    你認為這樣做像個幹銀行的麼?” 這問題很難回答,弄得羅瑞先生狼狽不堪,隻好遠遠站着,同情之心和羞慚之感反倒受到削弱。

    這個健壯的女人用“若是你們再瞪着眼睛望着,我會叫你們好看的”這種沒有明說的神秘懲罰轟走了旅館仆役之後,又一步步恢複了她的工作。

    她哄着姑娘把她軟垂的頭靠在她的肩上。

     “希望她現在會好些了,”羅瑞先生說。

    馬丁·伊登 “就是好了也不會感謝你這個穿棕色衣服的–我可愛的小美人兒!” “我希望,”羅瑞先生帶着微弱的同情與羞傀沉默了一會兒,“是你陪曼内特小姐到法國去?” “很有可能!”那結實的婦女說。

    “如果有人讓我過海去,你以為上帝還會把我的命運放在一個小島上麼?” 這又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賈維斯·羅瑞先生退到一旁思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