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 第二部 二十五 初試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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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物;所以你用他們的名字做護身符,很容易壓倒拿當。

    他的作品雖然很美,卻不應該把毫無思想内容的文學帶到法國來占據地盤。

    說到這裡,問題就不在于拿當,也不在于他的書,而在于法蘭西的威望了,你明白沒有?正直勇敢的作家應當堅決反對這些外國東西進口。

    這句話是奉承讀者。

    依你看來,法國人機警得很,決不輕易受人暗算。

    盡管出版商憑着一些我們不願深究的理由,弄神搗鬼,靠這部書撈了一筆錢,真正的群衆很快會發覺,四五百個沖在前面的傻瓜是完全錯誤的。

    出版商能銷完一版是僥幸,印第二版是膽大妄為,想不到如此精明的一個書店老闆竟不懂得同胞的心理。

    以上是你文章的骨幹。

    你一邊說理一邊加些風趣的穿插,放些酸醋,燒熱鍋子,要不把道裡阿烤焦才怪!臨到結束,别忘了對拿當流露一些惋惜的意思,說他要不走這條路,準能替當代文學産生美妙的作品。

    ” 呂西安聽着盧斯托說話愣住了:新聞記者的議論使他睜開了眼睛,在文學方面發現了許多他沒有想到的真理。

     他嚷道:“你說的大有道理,非常中肯。

    ” 盧斯托道:“要不怎麼能打倒拿當的作品?告訴你,老弟,這是打擊作品的第一種手法,叫做批評家的棍子。

    除此以外,竅門還多得很!慢慢兒你自會精通。

    有時候,報紙的股東或者主編迫不得已,非要你談論一個你不喜歡的作家,你就用消極手段打發這種所謂社論式的文章。

    你用書名做評論的标題,發一段空泛的議論,亂扯一通希臘羅馬的作家,臨了說:以上的讨論歸結到某某先生的大作,等下一篇文章再談。

    而下一篇文章始終不出來。

    那部書被你開頭一句諾言,結尾一句諾言,無形中腰斬了。

    這一回你寫稿子不是對付拿當,是對付道裡阿,所以要用棍子。

    好作品挨了棍子滿不在乎,不象壞作品一蹶不振;在前一個場合你隻傷害出版家,在後一個場合你幫了讀者的忙。

    這些文學批評的方式在政治評論中照樣好用。

    ” 艾蒂安給呂西安赤裸裸的上過一課,呂西安便開了心竅,對這一行的手藝完全了解了。

     盧斯托道:“朋友們都在報館裡,咱們去商量一下怎樣對拿當發動攻勢,這件事準會叫他們樂死,你等着瞧吧。

    ” 到了聖菲阿克街,兩人一同走到閣樓上的編輯室。

    朋友們不但答應攻擊拿當的作品,而且還表示高興,呂西安看着又驚又喜。

    埃克托·曼蘭在一小方紙上寫了幾行,預備帶回他的報館:—— 拿當先生的作品即将再版。

    本報原拟保持緘默,惟鑒于本書流行頗廣,不能不發表評論,主要不是為了作品,而是為了新興文藝的趨向。

     盧斯托也寫了幾句,準備登在第二天的小報上,放在諷刺小品欄作為第一條:—— 出版商道裡阿居然把拿當先生的作品印了第二版。

    原來他不知道司法界有句成語,叫做NONBISINIDEM①?執迷不悟的勇氣倒也值得佩服! ①拉丁文:可一不可再。

    
艾蒂安的一席話對于呂西安的作用好比一個火把,他一心一意要向道裡阿報仇洩忿,出一口惡氣的想法給了他意念,給了他靈感。

    他一連三天在柯拉莉房内足不出戶,在火爐旁邊寫作,一切由貝雷尼斯服侍,疲勞的時候還有不聲不響,體貼入微的柯拉莉給他安慰。

    過了三天,書評寫好了,大約占到三欄版面,内容意想不到的精彩。

    晚上九點,他趕往報館,見到許多編輯,對他們念了稿子。

    他們很認真的聽着。

    費利西安一聲不出,抓着原稿奔下樓梯。

     “他怎麼啦?”呂西安問。

    大衛·科波菲爾 “到印刷所去發稿啊!”埃克托·曼蘭回答。

    “你這篇書評簡直是傑作,一字不能減,一字不能加。

    ” 盧斯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