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鳳蕭 第11回 湯竈奸自漸鷹犬 泰獄尹親送鸾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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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春來紅紫遍芳郊,行樂堪憐少故友。

     骐骥尚淹千裡志,鹪鹩空戀一枝巢。

     酒杯得意看花飲,茶白驚眠隔竹敲。

     也分林泉甘淡薄,山靈從此不相嘲。

     卻說白公差婉兒往杭州金用武家來求婚。

    那年神宗晏駕,皇太子煦即位,改号元-元年,是為哲宗皇帝。

    召用先朝一班正人君子,若司馬光、文彥博、蘇轼諸君之輩執掌朝綱。

    将安石所行新法盡廢。

    天下翕然稱治。

    時王安石已死。

    遂治其黨,将呂惠卿建州安置。

    召還金用武知青州事。

    金公拜旨,促裝起身。

    那呂惠卿勢焰之時,将人貶竄,快其私憤,今卻輪到自己身上,心中不忍,不肯離京。

    奈聖旨逼迫,隻得将家中珍玩,财務,盡行收拾,裝上車兒,帶了家小,自己随後趱行,望建州來。

    一路失意歎息,行一步,懶一步。

    一日,車夫道:“快趕去到建州,隻有百裡之遙了。

    ”呂惠卿見說将近了,心上憂悶愈增,自思到了建州,猶如入于井内。

    正思量間,看看到一荒涼地面,隻聽得樹林中搖玲号響。

    惠卿方回頭欲問車夫,隻見二三十騎人馬奔近前來。

    車夫見了,驚惶逃避。

    衆人竟将辎重車兒推去。

    惠卿不舍,下車來奪。

    衆人竟将呂惠卿捆翻,連家小都捆縛了。

    盡情收拾,連車推去,隻剩一輛空車。

     呂惠卿睜眼看他拿去,好生不忍,又不敢叫喊,群盜去了,在地上掙紮不脫,暗暗叫苦。

    蓋群盜路上見了車中許多财物,随至此曠闊處,一擁奔出,劫奪而去。

    惠卿正叫苦不疊,望見前面一對黃旗,上書“欽敕赴任”四字,後面一輛車兒,行來将近。

    惠卿喚道:“救命救命!”隻聽得車中那人道:“可住了車,解了這漢子的綁。

    ”一人走來,替呂惠卿解下繩索。

    惠卿自去解放了家小。

     車上那人問道:“可是呂老相麼?” 呂惠卿見問擡頭一看,認得是金用武,羞慚無地,隻得向前叙禮。

    金公就于車上答禮,問道:“呂老相,何亦至此?亦師相之命乎?” 惠卿俯首答道:“聖恩賜谪,無所逃罪。

    ” 金公又問道:“何綁縛于此?”答道:“适被盜劫。

    ”因咬牙聲恨。

    金公道:“财物雖然劫去,得保老相之首領足矣。

    今我又蒙聖恩授予以爵,若比昔日三司之職,亦可相等。

    但老相既被盜劫,想盤費乏矣。

    我于府庫中借得路費銀百金,今以十金為贈,聊謝昔日逼我來此,今日相會之意。

    ” 惠卿聽金公數語,汗流浃背,堅卻不受。

    金公道:“幸毋辭,亦如青苗錢加利送還便了。

    ”呂惠卿益惶愧無地,隻得收了,勉強緻謝。

    金公就催車而行,大笑而曰:“饒君掬盡湘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

    ” 惠卿聽此一句,自悔歎道:“我甘為權相鷹犬,今日被人唾罵,何面目見人乎?”正在歎息,适車夫知盜散,重複走來,駕車而行,反埋怨惠卿多帶财賂,緻失車輛,要惠卿賠償。

    呂惠卿到了建州,終日愧悶而死。

    家小流落,不知所終。

    正所謂: 不能夠流芳百世,隻落得遺臭萬年。

     卻說金公一路回來,思量離家十有餘載,今且回家一面,然後赴任。

    遂竟往杭州來。

    家中早有報到。

    此時金聲已十五歲了。

    自白眉仙歸後,亦不聘師,日夕與鳳娘講論,文墨大通。

    知金公回來,遂出城迎接金公到家。

    夫人、鳳娘迎入叙别。

    霞箫亦來拜見。

     夫人命治酒洗塵。

    問及數年别後之事,金公亦歎息道:“我當初為吳江知縣,出門時鳳娘尚幼,鶴郎初生。

    今一已及笄,一已成丁。

    我二人俱屬老邁。

    真韶光之易逝,樂日之無幾。

    ”遂與夫人商議道:“孩兒尚幼,煙事可緩。

    女兒年已及笄,乘我在家,可媒一配。

    ”夫人允之。

    即令媒的與鳳娘議婚。

     自此,求婚者接踵而至。

    蓋鳳娘才貌素著名外面,因金公得罪當途,故無人求婚。

    今見金公升職而歸,誰不垂涎淑媛。

    鳳娘知求婚者日至,與霞箫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