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乃武與小白菜 第一回 謝良媒笨伯得喜耦 成孽障巧妻伴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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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案。

    在晚清時候,是一件聳動朝野、家喻戶曉的大案。

    流傳下來的小說、戲曲、彈詞、寶卷,為數很多。

    本書選用的小說兩種,一是黃南丁氏所著,一是靈岩樵子所著。

    書中人物的名字、情節的繁簡,雖有所不同,而對案情的交代,卻大同小異。

    之所以選用兩種,主要是讓讀者比較其中的差異,增加閱讀的興味。

     這個号稱晚清四大奇案的桃色案件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是有其原因的。

    特别是對于今天的讀者,更有許多耐人尋味之處。

    為什麼這樣說呢?第一層的理由,是這個案件所展示的,是晚清風俗民情的一幅風情畫卷,是當時蘇杭一帶社會的縮影。

    通過故事,我們既看了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的清苦生活,又看到了中、上層統治階級的腐敗。

    如書中的葛小大,一個豆腐店的小夥計,如何在生活中苦苦掙紮。

    而小白菜也不過是動亂社會的犧牲品,才成了豆腐店夥計的童養媳。

    她在知縣公子的引誘、逼迫下,終于成了一個悲劇性的人物。

    書中描寫的水鄉小鎮。

    鎮上坐茶館的人們,混迹在藥店的無恥的地痞,為了求免瘟疫而舉行的盂蘭會,都生動、真實的展現了社會的本來落後面貌。

     第二層的理由,是透過案情,看到了晚清的腐敗政治,看到了清朝行将潰敗的勢頭。

    一宗人命案,犯案便是知縣大人的兒子,不能明正典刑,卻可以明目張膽的請來師爺,出謀劃策,移花接木,将其正犯硬塞給楊乃武。

    那些權勢者的哲學是:“天大的案子,隻要地大的銀子”,便可颠倒黑白。

    正因為“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知府也好,巡撫也好,都可以買通。

    藥号老闆的僞證也可買囑。

    小白菜的供詞也可威脅利誘。

    總之,故事透漏的官場黑幕,令人發指!巡撫衙門的一個門丁,都可以狐假虎威,敲詐勒索。

    公堂上用刑,也可以買通,“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以至于主審官明明知道冤枉,但因為已收了賄金,隻好維持原判。

    再看那監牢裡的情形。

    你想探監嗎?拿錢來!你想不受痛苦嗎?拿錢來。

    凡此種種,可以看出晚清的官員,貪贓枉法,已經是遍地開花了。

    其中也有幾個清廉的,可惜太少太少了。

    書中不是有個幕府,堅持此案疑點很多,要主持正道,卻被他的主公拒絕,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楊乃武的胞姊上京告狀,不是又遇上了俠女嗎?楊乃武的同學,不是也出面打抱不平嗎?但是,這些都難以挽回清朝的沒落,所以說,這部小說,也可說是晚清時代的一面鏡子,一曲挽歌。

     第三層理由,是故事離奇,曲曲折折,迂迂回回。

    通過千難萬險,終于由于最高層人物的幹預,方才雲開霧散,使讀者揚眉吐氣,就是表現得不太好的小白菜,也仍然引起人們的同情。

    以至慈禧太後在她的手闆心上寫上一個“赦”字,免了一刀之苦。

    也為她的朝廷略略塗上一層油彩。

     《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書是有教育意義的,它畢竟是懲惡勸善的。

    清王朝是完蛋了,這是清朝統治者自己為自己掘下的墳墓。

    所留下的是諸如此類的故事和令人深思的教訓。

     聰明的讀者,定會品出書中的告誡—— 第一回謝良媒笨伯得喜耦成孽障巧妻伴拙夫 在專制時代,人民未能得到法律的保障,把人命視作兒戲。

    不論這一件事情,是否冤獄,受着絕大的冤枉,總先求之于非刑。

    受刑的人,倘是稍一含糊,不勝苛刑之苦,無不屈打成招,冤沉海底。

    做官府的人,也并不細細推求研讨案情如何,究竟是否這人所做,并為了自己前任關系,謬然定谳。

    一個好端端的安份良民,就是斷送了一生,并且冒看奸邪兇惡的罵名,官員卻不以為自己的錯誤,反栩栩以為能,這是何等的殘酷。

    而且逢到了這一種極大冤枉的事,一般官府,大都抱着所謂官官相護的陋見,絕少可以由上峰超雪,把冤獄平反。

    除非是遇見了的确的是清正廉明,愛民如子的官府,才有反平的發見。

    如清末時候,楊乃武同小白菜,因奸謀斃親夫一案,便是個明證。

    要不是刑部細細追求,把案情追一個水落石出,楊乃武同小白菜,豈不是冤沉海底,永沒有超生之望的了呢。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卻說在同治年間,江浙馀杭縣倉前地方,有一家豆腐店。

    店主姓葛,娶妻喻氏,生下一子一女。

    子喚品連,因那姓葛的排行第一,倉前的人,都喚他做葛大,品連便喚做葛小大;女喚三姑,生的醜陋不堪,洋如母夜叉一般,滿身漆黑皮膚,粒粒起绉。

    兩條掃帚眉,一對銅鈴眼,滿面麻子,一個塌鼻梁,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的闊闆焦牙。

    又是聲如破鑼,說起後來,得吓人一跳。

    而且是生性呆愚,不解椒麥,倉前的人民,沒一個不知道這葛三姑,是個其醜無比的傻子。

     葛大在店内,雖是十分勤儉,隻因豆腐生涯,每天做的賣買,總是有限,家道很是清貧。

    仗着喻氏幫助着在店内燒煮豆腐,也用不起什麼夥計,便将品連亦在店内。

    學習豆腐生意。

    一家四口,苦苦度日。

    那一天,葛大正在店内磨着豆子,預備做些豆腐,應明天的賣買。

    聽的門外有人叫道:“姐丈在家中麼?”葛大聽的是喻氏的胞弟喻敬天的口音,忙放下磨盤笑應道:“是兄弟嗎,快請裡面坐吧。

    ”話猶未畢,喻敬天已走将進來,上前見過葛大喻氏,一同坐下。

    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