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花夢 卷二 亨集 第05回 女婿忒多心欲兼才美 丈人偏作色故阻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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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勢豪,開張歇店,歃盟約誓,霸截市頭,蠶食商民,恣其橫虐。

    每客入宿,必索至四五錢不等,甚以畫軸遺像并充客數,倍收宿錢,稍拂其欲,立即謀害。

    可憐經商萬裡,僅博蠅頭,乃遇此虎狼,一言撄觸,财命俱傾。

    興言及此,不勝眦裂,乃使遠方商旅視為畏途,聞風絕迹,以緻市價沸騰,生涯閉歇,商賈号泣道路,小民販殖無從,禍亂之由,實基于此。

    除沈二已經獲拟正法外,合行出示嚴禁。

    為此示仰司屬商寓、及過往軍民人等知悉:嗣後務各洗心滌慮,少逭前誅。

    凡商客入宿,小心承應,俟其量給火值,不得仍前橫索,謀劫客資。

    倘利令智昏,怙終不改,或商民告發,或本司仿聞,定行立拿處死,決不緩待。

    爾等一旦貫盈,噬臍何及!仍行各府州縣,嚴加緝訪,不時申報,以憑提憲,法在必懲,毋謂本司鞭長不及也。

    慎之戒之。

    須至示者。

     告示一出,道路歡騰。

    那些勢豪棍惡,自然斂戢,不敢肆其威焰了。

    自從貢鳴岐到了山東,大有風烈,把積年利弊一時掃清,各屬棍蠹,盡行捉盡。

    未幾,商賈漸通,市肆平價,熙熙——,成個太平世界了。

    于是聲名藉甚,威惠并施,小民皆望風向化,撫按無不心折。

     卻說山東有個總兵,姓殳,名勇,乃是天津衛人,駐紮登州府,襲祖父之職。

    粗豪莽烈,擅作威福,交結在京顯要,故腳力甚壯,貪婪暴虐,益無顧忌。

    縱令兵丁在外,劫掠民間,蚤擾百姓,出赀數萬,遍地盤放。

    查有客商入境,即恃威-派,大則一千二千,小則三百五百,加三加四,利上起利,一兩年間,無不血枯力竭。

    少遲時日,鎖擒鞭撻,十死七八。

    商民飲恨切膚,哭聲載道,其如潑天威勢,無路申冤,山東武官,惟殳勇最為貪橫。

    還有個外甥,叫作方琰,為人奸險,殳勇托他在外兜攬事情,盤剝虎債,助虐害人,如虎添翼。

    當初,孫可立的兒子孫懋挾萬金重赀到山東販貨,被方琰訪知,報了殳勇。

    殳勇立喚孫懋進衙,逼寫五千金借契,扣去各種名色,止存七折到手。

    盤算年餘,連巨萬血赀盡填虎窟,而五千之本,赤手無償。

    忽方琰率領羽惡,将孫懋縛解軍轅,活活打死。

    孫可立那知兒子卻死在殳勇手中。

    是時撫台即批臬司查究盤債殃民實迹,并将貪橫武弁職名報院題參。

    貢鳴岐遵即行文府州縣查報。

     一日,方琰在私寓正盤算帳目,忽見四個青衣人走到,說奉本縣大爺差來,請方爺哩。

    方琰初還認是縣官好意請他,隻見那差人一頭說,一頭取出條索子,要借重他的尊頸。

    方琰見了,大怒道:“縣官何物,敢放肆拿我?他偏太歲頭上動土哩!”差人道:“不是我本官的事,這是撫院那邊行下來的。

    ”方琰道:“撫院雖尊,難道縣官不要性命?定是你這班奴才作耍我!”叫小厮們拿他解到殳爺那裡去。

    衆人蜂擁來捉,差人忙道:“方爺也不要着惱。

    小人奉官府使令,罪不在我,方爺也怪我不得。

    若方爺不信,現有牌票在此,請看自知。

    ”便在腰間摸出牌包解開,檢票遞與方琰。

    方琰看時,隻見牌面上寫道: 蓬萊縣為武弁貪橫等事。

    奉本府信牌,轉奉按察使司,該蒙撫院憲牌前事,開據本司,詳稱淮商孫可立呈告一案,切照山東武弁,貪橫成風,虐商漁利,以緻命盡窮途,行市歇閉,國賦不充,民情思亂,怨聲駭聞等情,叩請題參前來。

    據此仰同照牌事理,遵即嚴查盤放經手、并武弁職名,作速開報,以憑據題等情到司。

    為此仰府官吏,遵照憲行事理,嚴查速報,以便轉詳,等因到府,備行到縣,據此合饬行查。

    為此仰役,速查兵弁盤放重債,系何利息,扣折若幹,并經手何人,主将何職、及所借客商姓名,逐一開據緣由申報,以便據詳。

    此系奉憲行查,至嚴至切,毋得遲違。

     方琰看完,驚得面皆失色,因向差人道:“上司不過行查,又不坐名要人,打什麼緊?列位請回,我明日面會你家本官,商量出回文便了。

    ”差人道:“方爺說混話,這是告發事情,上司立等申報,如何回得?”方琰得:“原告不曾指名訟我,如何拿得我去?”差人道:“山東一省盤放重債的,盡行提解,豈但方爺一個?”方琰道:“放債有何憑據,擅敢拿人?”差人諒拿他不動,反假意做好做歹,溜了兩個出門,一霎時,喚了二三十健壯,執棍帶索,不由分說,将方琰并家人盡行鎖住,井箱籠帳目,連人解到縣中去了。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