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劉二醉罵王六兒 張勝竊聽張敬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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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二罵道:“我把淫婦腸子也踢斷了,你還不知老爺是誰哩!”這裡喧亂,兩邊鄰舍并街上過往人,登時圍看約有許多。

    有知道的旁邊人說:“王六兒,你新來不知,他是守備老爺府中管事張虞候的小舅子,有名坐地虎劉二。

    在灑家店住,專一是打粉頭的班頭,降酒店的領袖。

    你讓他些兒罷,休要不知利害。

    這地方人,誰敢惹他!”王六兒道:“還有大似他的,睬這殺才做甚麼?”陸秉義見劉二打得兇,和謝胖子做好做歹,把他勸的去了。

     陳敬濟正睡在床上,聽見樓下攘亂,便起來看,時天已日西時分,問:“那裡攘亂?”那韓道國不知走的往那裡去了,隻見王六兒披發垢面上樓,如此這般告訴說:“那裡走來一個殺才搗子,诨名喚坐地虎劉二,在灑家店住,說是咱府裡管事張虞候小舅子。

    因尋酒店,無事把我踢打,罵了恁一頓去了。

    又把家活酒器都打得粉碎。

    ”一面放聲大哭起來。

    敬濟就叫上兩個主管去問。

    兩個主管隐瞞不住,隻得說:“是府中張虞候小舅子劉二,來這裡尋何官人讨房錢,見他在屋裡吃酒,不由分說,把簾子扯下半邊來,打了何官人一拳,唬的何官人跑了。

    又和老韓娘子兩個相罵,踢了一交,烘的滿街人看。

    ”敬濟聽了,便曉得是前番做道士,被他打的劉二了。

    欲要聲張,又恐劉二潑皮行兇,一時鬥他不過。

    又見天色晚了,因問:“劉二那厮如今在那裡?”主管道:“被小人勸他回去了。

    ”敬濟安撫王六兒道:“你母子放心,有我哩,不妨事。

    你母子隻情住着,我家去自有處置。

    ”主管算了利錢銀兩遞與他,打發起身上轎,伴當跟随。

    剛趕進城來,天已昏黑,心中甚惱。

    到家見了春梅,交了利息銀兩,歸入房中。

      一宿無話。

    到次日,心心念念要告春梅說,展轉尋思:“且住,等我慢慢尋張勝那厮幾件破綻,亦發教我姐姐對老爺說了,斷送了他性命。

    叵耐這厮,幾次在我身上欺心,敢說我是他尋得來,知我根本出身,量視我禁不得他。

    ”正是: 冤仇還報當如此,機會遭逢莫遠圖。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日,敬濟來到河下酒店内,見了愛姐母子,說:“外日吃驚。

    ”又問陸主管道:“劉二那厮可曾走動?”陸主管道:“自從那日去了,再不曾來。

    ”又問韓愛姐:“那何官人也沒來行走?”愛姐道:“也沒曾來。

    ”這敬濟吃了飯,算畢帳目,不免又到愛姐樓上。

    兩個叙了回衷腸之話,幹訖一度出來,因閑中叫過量酒陳三兒近前,如此這般,打聽府中張勝和劉二幾樁破綻。

    這陳三兒千不合,萬不合,說出張勝包占着府中出來的雪娥,在灑家店做表子。

    劉二又怎的各處巢窩,加三讨利,舉放私債,逞着老爺名壞事。

    這敬濟聽記在心,又與了愛姐二三兩盤纏,和主管算了帳目,包了利息銀兩,作别騎頭口來家。

     閑話休題。

    一向懷意在心,一者也是冤家相湊,二來合當禍起。

    不料東京朝中徽宗天子,見大金人馬犯邊,搶至腹内地方,聲息十分緊急。

    天子慌了,與大臣計議,差官往北國講和,情願每年輸納歲币,金銀彩帛數百萬。

    一面傳位與太子登基,改宣和七年為靖康元年,宣帝号為欽宗。

    皇帝在位,徽宗自稱太上道君皇帝,退居龍德宮。

    朝中升了李綱為兵部尚書,分部諸路人馬。

    種師道為大将,總督内外軍務。

     一日,降了一道敕書來濟南府,升周守備為山東都統制,提調人馬一萬,前往東昌府駐紮,會同巡撫都禦史張叔夜,防守地方,阻擋金兵。

    守備領了敕書,不敢怠慢,一面叫過張勝、李安兩個虞候近前分付,先押兩車箱馱行李細軟器物家去。

    原來在濟南做了一年官,也撰得巨萬金銀。

    都裝在行李馱箱内,委托二人押到家中:“交割明白,晝夜巡風仔細。

    我不日會同你巡撫張爺,調領四路兵馬,打清河縣起身。

    ”二人當日領了鈞旨,打點車輛,起身先行。

    一路無詞。

    有日到了府中,交割明白,二人晝夜内外巡風,不在話下。

     卻說陳敬濟見張勝押車輛來家,守備升了山東統制,不久将到,正欲把心腹中事要告訴春梅,等守備來家,發露張勝之事。

    不想一日因渾家葛翠屏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