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八回 述案由歸功翼尉 慰幽魂别築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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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雇了四名杠夫,從獄裡把阿氏屍身拉出,就往義地亂家裡去一埋,以免瑞氏知道,為此傷心。

    又免得夫婦三人,因此惹氣。

     文光是敷衍了事的主義,不想那母女連心。

    德氏是愛女心盛,阿氏是孝母之心。

    出于至誠,自從探監之後,德氏見女兒染病,回去亦急得病了。

    虧得常祿等日夜扶侍,延醫服藥,方才好了。

    一日夢見阿氏披着頭發,貌似女頭陀的打扮,笑容可掬,手執指塵,跪在德氏面前,磕了個頭。

    從着個金身女子一同去了。

    乃至醒來,卻是南柯一夢。

    本來德氏心裡正想女兒監裡,得了瘟氣病,萬難望好,今作此夢,由不得肉跳心驚,算得阿氏病勢必然不好,急忙把常斌喚醒,叫他到學堂告一天假,去到兵馬司巡警總廳,找回他哥哥常祿來,細把夢中景象,說了一遍,叫他換個班次,或者告一天假,去到南衙門打聽打聽,看你妹妹好未好?常祿聽了此話,急得連連頓腳。

    當日到法部一問,誰說不是,果然春阿氏死在獄裡,文光已經領去,找地方擡埋了。

    細打聽埋在何處,人人都說不知道,常祿無法,回來向母親哭道:“都是為兒的不好,把妹妹送入火炕,屈死在獄裡,又沒有人情勢力,去給洗白,活着有什麼滋味!”一面說,一面尋死覓活的,鬧個不了。

    德氏倒忍住眼淚,反來勸解道:“事已至此你倒不必傷心。

    誰叫你妹妹命苦呢?雖然她受了些罪,也不是出于你心。

    如今你哭會子也是不濟于事,你若急的尋死,作媽媽的又當怎麼樣呢?不如事緩則圓,從哪裡來的,還從哪裡去。

    少時你找找普煥亭,問他該怎麼辦?生前的委曲,我們也一概不究。

    既把你妹妹給了春英,活是他們家的人,死了是他們家的鬼。

    按說我們娘家,不必過問。

    誰讓冤家路兒狹,出了這逆事呢!他若是埋在茔地,咱們一天雲霧散,什麼話也不說。

    不給娘空信,我們認了,他若是草草了局,拿着我們家人,當作謀殺親夫的兇犯,我們有我們的官司在。

    别看是奏結的案子,隻要他們家裡指出你妹妹劣迹,證出你妹妹奸夫來,就算我養女兒的沒有教育。

    不然,他兒子死是他們家缺德,他們家害的,與我們毫無牽掣。

    我女兒受屈也罷,受罪也罷,甚麼話我也不說,好好端端花棺采木,叫他小婆婆兒出來,頂喪架靈,咱們萬事全體,否則沒什麼話說的,連普大普二,一齊都給滾出來,咱們是一場官司。

    ”說着,指天劃地的,把小老婆、小娼婦的,罵個不了。

    吓得常祿也不敢哭,勸了母親,慌手忙腳的,去找普煥亭。

     将一出門,看見常斌在後,提着個木棍出來,嘴裡叨叨念念,要找姓文的替姐姐拼命去。

    常祿一把攔住,問他作什麼這樣憤憤?常斌流淚道:“你敢情不着急,我姐姐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常祿道:“我怎麼不知道。

    你念你的書去,家裡事不用你管。

    ”常斌不待說完,發狠頓足道:“我不管誰管?這都是你跟奶奶辦的好事。

    ”常祿聽了此話,覺着刺心,不由的流淚央道:“好兄弟,你回去瞧奶奶去。

    不看她老人家有些想不開,誰叫是我作錯了呢。

    好歹你瞧着老太太,我去找姓普的去,聽他是怎麼回事,咱們再說。

    ”一面說,一面把好兄弟叫了幾十聲。

    兩人站在一處,流淚眼看流淚眼,凄凄切切的哭個不住,好容易把常斌勸住,常祿才慢慢去了。

    這裡常斌過來,坐在母親身旁,仍是亂哭。

    又勸着母親出頭,别等哥哥辦事,輸給文家。

    德氏一面擦淚,聽了常斌的話,很是有理,令他在家看家,不待常祿回來,自己雇了輛車,去到法部門口,等着尚書來到攔輿喊冤。

    時有湊巧,正遇着部裡散值,門前皂隸威哦的亂喊,裡面走出一輛車,正是左侍郎紹昌。

    德氏哭着跪倒,連聲叫冤。

    皂隸等認得德氏,過來問道:“什麼事這樣叫冤?”紹公止住問道:“這不是春阿氏的母親嗎?”皂隸答應聲是。

    紹公道:“問她什麼事?”皂隸未及答應,德氏使哭道:“大人明鑒,我女兒死在獄裡,文光領屍出去,沒給阿德氏信,也不知埋在何處?求大人恩典,收我們打官司。

    ”紹公道:“你來打官司,有呈狀麼?”德氏哭道:“阿德氏不會寫字,聽說我女兒死,連急帶氣,沒顧得寫呈子。

    ”剛說到此,隻見看熱鬧的,忽的一散,常祿自外跑來,連哭帶喊,随着德氏跪倒。

    紹公道:“你是什麼人?”常祿厲聲道:“我來給妹妹報仇,你問我做什麼?”皂隸威喝道:“胡說!大人在這兒哪,還敢這樣撒野。

    ”說着,七手八腳,過來把常祿按住,紹公道:“不用威吓他,什麼話叫他說。

    ”德氏顫巍巍的,看看常祿這樣,必時受了氣來,随哭道:“大人就叫我們打官司,請看我兒子這樣兒,都是他們氣的。

    ”說着,淚流不止。

    紹公命守門皂隸、站門的巡警,把德氏母子二人,一齊帶入。

    自己回至署内,早有審錄司的司員善全宮道仁道,聽說德氏喊冤,忙來打聽。

    紹公把德氏情由,述說一遍,即命由本部備文,行知該旗都統,傳令文光到案,問他領出阿氏,為什麼不和平埋葬,又鬧得不能了結。

    詢問之後,叫他們調楚說合,切奠為不要緊的小節,又鬧得大了。

    善全、宮道仁連連答應,伺候紹公走後,先把德氏母子詢問一遍,然後行文該旗,傳令文光到案。

     次日入署,宮道仁升了公堂,先把别的案件,問了一回。

    然後把文光帶上來問道:“文光,你這麼大歲數,怎麼這樣糊塗。

    人死了案子也完了,為什麼領屍之後,你又不告訴她娘家呢?”文光道:“誇蘭達明鑒。

    阿氏死在獄裡,論理不該當我領。

    我既領了,就算對得起她了。

    ”宮道仁不待說完,拍案喝道:“不該你領,該當誰領?”這一句話,吓得文光臉上如同土色,戰戰兢兢的辯道:“誇蘭達想情,她把小兒害死,小兒的冤枉還未曾雪呢。

    我再發喪她,豈不是太難了嗎?”宮道仁道:“胡說。

    我同你那麼說,始終你沒有明白。

    你說你兒媳婦謀殺親夫,你有什麼憑據?知她為什麼起的意,同謀的奸夫是誰?”說着,連聲恫吓,吓得文光也慌了。

    本來沒有憑據,隻知道深夜閨房,除他夫婦之外,沒有别人,所以才一口咬定。

    哪知道内中隐情,卻不幹阿氏的事呢。

    當時張口結舌,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宮道仁問道:“你把你兒媳婦埋在哪裡了?是與你兒子春英一齊并葬的呀,還是另一塊地呢?”文光道:“另一塊地。

    ”宮道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