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五回 聶玉言樹底哭親 王長山旅中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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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推門就進來啦。

    我說你沒在家。

    他們不肯信。

    進屋坐了半天,直眉瞪眼,問你現在何處?”蕙兒說到此處,驚懼萬分,望了望院内無人,悄聲道:“他說小菊兒胡同春英,是你同姐姐害的。

    他在翼裡聞知,特來送信,叫你千萬躲避。

    又拿話來試我,怕我知道下落,不肯實說。

    臨行那姓黃的說,你要這幾日回來,叫你别出去,死活在家裡等他。

    我問你這些事,都是怎麼鬧的?父親死後,本想跟哥哥享福,你怎麼這樣胡鬧,難道把爹媽的遺言,也都忘了不成?”說着,掩面大哭。

    吓得玉吉渾身亂顫,半晌答不出來。

    梁媽道:“姑娘不用哭,大爺三姑娘,斷不是殺人的人。

    必是文光家裡,花錢走動的。

    你沒見洋報上說,三姑娘太冤枉嗎?”剛說着,玉吉往前一撲,梁媽一手揪住,幸未栽倒。

    隻聽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沫。

    吓得梁媽驚慌失色道:“姑娘别哭了,大爺又犯起陳病了,這是怎麼說呢?”蕙兒擦着眼淚,過來相扶,一面仍慘慘切切的問道:“你把實話告訴我,你惹下禍,打算遠走高飛,也要告明了所去的地方,然後再走。

    你别的不顧,難道同胞骨肉,你連一句實話都不肯說嗎?”梁媽聽了此話,嗳喲一聲,連向蕙兒搖手。

    又扶起玉吉頭來,細看臉上顔色,已如銀紙般。

    嘴皮嘴唇,顫成一處。

    蕙兒看此光景,吓得沒有主意,随手把玉吉放倒,自己坐在一旁,直直愕着。

    梁媽亦手忙腳亂,有意抱怨蕙兒,卻又不肯。

    忙着熱了一壺開水,沖了一碗白糖,悄向玉吉道:“起來喝一點兒水,定定神就好了。

    大爺這個病根兒,實在要命。

    ”說着,眼辣鼻酸,一手端着碗,一手抹着眼。

     玉吉昏沉半日,睜開眼睛一看,蕙兒、梁媽兩人,俱在一旁抹淚。

    當時心頭如刀割一般,隻得爬起來,呷了口水。

    蕙兒百般勸解,梁媽亦沒得話說。

    隻問三月之久,大爺往哪裡去了?怎麼大舅太太道謝來,說你幌了一幌,就家來了呢?莫非道兒上,遇什麼邪魔外崇,糾纏住了?不然,怎麼一日一夜,天亮你才回來呢?玉吉歎了一口氣,因恐蕙兒着急,不敢實說,隻好胡謅亂扯,說了一片假話,心裡打定主意,但能把蕙兒勸住,然後把一切事情,告明梁媽。

    明日我到官投案,也就完了。

    當下以閑言散語,遮飾一遍。

    到底蕙兒心裡,知識無多,又兼玉吉為人,極其誠笃,素常素往,并沒有半句謊語,所以蕙兒聽了,深信不疑。

    不過骨肉情重,倒用些開心話語來勸玉吉,惟恐與三蝶兒相厚,今遭此不白之冤,哥哥一動怒,難免出事。

    梁媽亦婉言勸解,說年頭不濟,衙門裡使髒錢。

    雖說不幹我事,究竟也得躲避。

    倘若牽連在内,事情一出來,很是難辦,再者文光家裡,有的是銀錢,好歹托托弄弄,就許把大爺饒上。

    圖什麼擔名不擔利,鬧這宗麻煩呢。

    咱們以忍事為妙。

    大爺的運氣低,千萬以小心為是。

    說完便向蕙兒籌劃明日玉吉往哪裡躲藏的好?玉吉躇躊半晌,想着有人來訪,必非好意。

    定然是阿氏過部後,因為受刑不過,供出實話來了。

    雖說是阿氏情屈,然自己思前想後,又經高僧點悟,早把一段癡情抛在九霄雲外去了。

    此時隻惱恨阿氏,不該把實話吐出,若把我拘去抵償,原不要緊、士為知己者死,死亦無恨,隻可憐你的名節,從此喪盡,教我如何能忍。

    這是玉吉心裡,憐惜阿氏名譽,不肯自投的苦哀。

    哪知此時阿氏,收在北所女監,情極可憫。

    每逢提審的日子,不是受非刑,就是跪鐵鎖。

    堂上訊诘,隻合她索問奸情,倒底他姓甚名誰,哪裡住家?用盡了諸般權變,誘取供詞,怎奈她情深義重,受盡無數非刑,跪百數餘堂鎖,始終連一字一聲,均不吐露。

    問到極處謀害親夫的罪名,情甘一死,有時因受刑太過,時常撲倒堂前,昏迷不醒。

    有時因跪鎖的次數多了,兩膝的骨肉碎爛,每遇提訊日子,必須以簸籮擡上。

    到堂之後,由上午問至日落,總不見有何口供。

    鬧得承審司員,無法可施。

     傳了德氏來,一同苦打,一齊下獄。

    因為阿氏純孝,好叫她痛母傷心,招出實話來,了結此案。

    不想連行數次,仍無口供。

    德氏為受刑不過,自己因于囹圄,看着女兒如此,實覺傷心。

    常勸女兒說,有何情節,隻管招認。

    若是範氏、普雲兩人所害,你尤其要實說了。

    我看你日日受刑,委實難忍。

    你哥哥兄弟聽見,也要傷心。

    不如以早認的為是。

    難道你孝順母親,還忍令年老母親同你受罪嗎?阿氏哭天抹淚,投入母懷,告訴母親道:“女兒隻有一死,别無話說,若認出一個人來,女兒的貞節何在?孝又何在?女兒的事小,又女兒一人,敗壞家聲事大。

    ”說罷,大哭不止。

    引得監中難友,俱各淚下。

    這是當時阿氏獄中的慘狀。

    有時亦想起玉吉來,不知此時此刻,究竟是生是死,因此長籲短歎。

    或在黑夜裡,獨醒暗泣。

    可憐你絕頂聰明,怎麼就做這傻事,哪裡是敬我愛我,分是前生冤孽,該下你的性命,到了今生今世,惹下這麼大禍,叫我還債嗎。

    你若是有情有義,怎不早行設法,偏等着大事已去,你才出頭。

    我若是忘情負義,扯你到案,何緻你姨媽合我,這樣受屈。

    因想你前程遠大,來日方長。

    總是我母親作錯了,才至如此。

    可憐我這片心,縱然死于刑下,你也不知道。

    可見我的心,一時一刻,受的這樣委屈,全都是顧全你。

    你的行為,都不是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