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四回 宴新親各萌意見 表俠義緻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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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腼腆,自幼兒怕見生人,所以她才這樣。

    ”範氏道:“這可是您說的。

    既是這樣,我就不管了。

    ”說罷,賭氣去了。

    托氏一聽此話,不由冒火,惟礙于新親之前,不便争吵。

    遂與德氏商量,四天回門。

    第五日要上墳拜祖。

    德氏點頭答應,起身告辭。

     到了回門之前,常斌備了轎車,接取三蝶兒,常祿備了轎車,來接新郎。

    三蝶兒剛一進門,拉住德氏臂膊放聲大哭,德氏亦不禁落淚。

    想着嬌生慣養的女兒,一旦離了親娘,去作媳婦,實是一件苦事。

    随用婉言開導說:“大婆疼愛,公公婆婆也疼愛,姑爺又那樣老實,人生一世,享福也不過如此。

    雖有個小叔小姑,畢竟年紀尚小。

    還讓頭生頭長為長嫂的拔尖兒。

    常言說:出了門的媳婦,不如閨女。

    剛進門兒的人,自然顯得生疏。

    等着熟悉幾天,也就好了。

    ”說着,又打聽她公公婆婆,有無脾氣?大婆婆小婆婆,是否和睦?三蝶兒一面落坐,隻去擦抹眼淚,并不答言。

    一時把胸上衣襟,全都濕了。

    麗格與德大舅母,一面解勸,一面酸心。

    德氏與常斌母子,亦為滴淚。

    工夫不大,常祿陪着新郎,自外進來。

    衆人擦了眼淚,迎出階下。

    按着通俗禮節,請了作陪的親友,周旋說話兒。

    一會酒筵擺齊,讓着新郎新婦并肩而坐。

    男女陪客,即在左右相陪。

    德氏疼愛女兒,連帶亦疼愛女婿。

    看他一雙夫婦,坐在一齊,想着養女一場,盼到與女婿回門,實是喜事。

    可惜女兒心裡有些固執,不然燕爾新婚的女子,不知要怎樣的喜歡哩。

    想到此處,不禁滾下淚來。

    一面布菜,顫顫巍巍的道:“你們多多和氣,白頭偕老。

    ”三蝶兒低着頭,灑淚不語。

    德大舅母道:“姑娘吃一點兒,取個吉利。

    ”常祿亦勸道:“妹丈喝點兒酒。

    ”德大舅亦過來道:“富貴有餘的,你麼吃一片魚。

    ”說着,把碗裡魚片,挾了一箸子,叫新郎拿過碟兒來。

    新郎紅着脖子,死也不肯擡頭,引得麗格等全都笑了。

    德氏道:“得了,交過規矩,别這樣臊皮了。

    ”當下把酒筵撒下,新郎也不知漱口,慌着帶了帽子,嘴裡唧唧哝哝不知說些什麼,放下一個喜封兒,便向德氏等挨次請安,告辭而去。

    德氏等送至門外,看着上了車,然後進來。

    忽屋内麗格嚷道:“姊姊你是怎麼了?怎的這麼拙呀?”說着,花拉一聲,不知倒了什麼。

    德氏等忙的跑入,見麗格按着三蝶兒,兩手向懷裡亂奪掉上的茶壺茶碗,摔在地上粉碎。

    德氏等近前一看,隻見三蝶兒手裡,拿着一把剪子。

    麗格咬着牙,奪了過去。

    德氏嗳喲一聲,登時倒在地上,背過氣去。

    常斌德大舅母,忙着跑來,大家七手八腳,扶起三蝶兒,過來又趕救德氏。

    麗格楞在一旁,伸出手來一看,連指上指甲,全都折了。

    德大舅道:“你們娘兒倆這是怎麼回事呢?”麗格搖搖手,咳聲歎氣道:“嗳喲,老爺子您不用問。

    ”說着,指那剪子道:“您瞧瞧,若非我沒有出去,事情就出來啦。

    ”說罷,扭過頭去,滴下淚來。

    半天又哽咽着道:“想也想不到,我姊姊這樣糊塗。

    ”德舅爺道:“這都是哪兒說起?千想萬想,想不到你這麼拙?”三蝶兒坐在炕上,渾身亂顫。

    頭上钿子,連珠翠宮花等物,散落一炕。

    德大舅母道:“姑娘,你換口氣,有什麼過不去的事,盡管說出。

    平日你最為孝順,怎麼這時候倒糊塗了呢?”一面說,一面抹淚。

    看着三蝶兒臉上,已如銀紙一般,吓得德大舅等目瞪口呆。

    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家把德氏拉過來,勸着呷了口糖水。

    三蝶兒亦長歎一聲,漸漸蘇醒過來。

    麗格含着眼淚,走過向三蝶兒道:“姐姐這樣心窄,豈不叫姑姑着急嗎!”當下你言我語,鬧得馬仰人翻。

    問了三蝶兒半日,死活也不肯言事。

    德氏歎氣道:“這是我的命是該着這樣急。

    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兒女長成人,我好享福哇。

    好,越大越糊塗。

    出了門子的女兒家,倒反不聽話了。

    不聽呢,也罷了,有什麼不如心的,至于尋死,是人家兒對不起你呀?是嫁妝對不起你?是媽媽不疼你?對不起你?是哥哥兄弟不睦,對不起你?”說着,淚流滿面。

    自己又歎惜命苦,哭了回丈夫,又哭起爹娘來。

    數數落落的道:“抛下這苦老婆子,沒有人管。

    兒女這麼大,誰又心疼母親。

    問問母親的心,問問母親的難處呢?”哭得德大舅爺等無不堕淚。

    一面排解,一面又規勸三蝶兒,叫她趕着收拾,回去要緊。

    麗格俯在炕上,收擡珠翠,擡頭向德大舅母蹙眉,問說這宮花钿子,可怎麼收拾好。

    德大舅母道:“不要緊的,拿去叫你哥哥到街上弄去罷。

    ”說着,三把兩把,急将珠翠宮花等物,拿到外間,點手又喚常斌,悄悄囑咐一香。

    又叫德氏請出,好再安慰三蝶兒,别叫她回到家去,再行拙事。

    德氏亦領會其意,随即躲出。

    不想此時三蝶兒心裡又後悔,又害怕。

    悔的是自己無知,不該這樣糊塗。

    倘真那時死了,豈不把母親兄弟一齊坑死了嗎。

    事出之後,婆家必不答應。

    因此成訟,必要刷屍相驗。

    到那時節,豈不把祖上德行,父母家風,全都掃地了嗎。

    想越越後悔,千不該,萬不該這們心窄,忘了自己身分。

    怕的是,自今以後,若把母親氣壞,誰來侍奉?哥哥有差事,兄弟年紀小,雖不緻同時急病,想來自今以後,為我必不放心。

    既不放心,必要常常惦念。

    我已是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