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三回 沒奈何存心盡孝 不得已飲淚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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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蝶兒奪了袖子,轉身又回裡屋,勸告母親道:“女兒再不敢了。

    ”随說着,眼淚簌簌滴下,請了個安。

    德氏隻顧生氣,連正眼亦不瞧。

    德大舅母無法,隻得勸解一番,請安告别。

    德氏沉着臉道:“到家都問好,我也不送了。

    ”三蝶兒把眼淚擦淨,跟随舅母走出。

    一面走,麗格與德大舅母極力排解,無奈三蝶兒心事,旁人不知其詳。

    麗格與德大舅母勸解,皆是好意。

    三蝶兒一面答應,又極口遮飾,隻說母親脾氣,叫人為難的話,麗格當作實話,亦隻過去了。

     傍晚到了德家,吃過晚飯,德大舅高高興興,叫了兩個瞎子來,唱了半夜的曲兒。

    三蝶兒心中有事,無心去聽。

    後唱到藍橋會,傷心的地方不覺心神動搖,坐卧不穩。

    想起昨日在家,聽聽西廂記來,愈加十分傷感,轉身回到屋裡,躺在炕上垂淚,麗格亦追了進來,笑問道:“姐姐你困了麼?”三蝶兒也不答言,頭向裡隻去裝睡。

    麗格亦卸妝淨面,揣度三蝶兒心裡,必是因為嘔氣,想着傷心,乃勸道:“今天的事,都是我招來的。

    論來你也不好,說你一聲婆婆,你也值得那樣,莫非你的婆婆,我就說不得嗎?”三蝶兒啐道:“你還說呢,若不是你,何緻那樣呢。

    ”麗格陪笑道:“好好的,為什麼要打我?莫非因我說你,動了你心尖不成?”三蝶兒呸了一聲道:“我告訴舅母去,你這麼跟我上讪,可是不行。

    ”說着,穿鞋下地,往外便走。

    麗格不知要怎麼樣,心下也慌了,忙扯住三蝶兒道:“好姐姐,我一時走了嘴,再也不說了,你别告訴去。

    我再敢說這樣話,叫我嘴上長疔。

    不然,就爛了舌頭。

    ”正說着,隻見德大舅母進來,催她姐妹睡覺。

    說趁着涼快,明兒好早些起來。

    麗格一面答應,一面嗤嗤的笑。

    三蝶卸了頭,坐在椅上發怔。

    一會又抹抹眼淚。

    一會又醒回鼻涕。

    麗格躺在炕上,又是好笑,又是納悶。

    又恐三蝶兒惱她,随笑道:“姐姐你不用惱我,你心裡事,滿在我心裡呢。

    ”三蝶兒冒然一聽,心中暗吃一驚,随笑道:“我眼睛不好,白天怕風吹,黑夜怕燈亮兒。

    ”随說,又用手巾擦眼。

    麗格冷笑道:“我知道,八成是要起針眼。

    記得去年,你在玉哥哥家裡,就是這樣嗎。

    ”說得三蝶兒又一怔,遲了半日道:“我幾時要長針眼,被你知道了?”麗格道:“你每遇哭時,就說要長針眼,我怎的不知道,”三蝶兒聽了此話,邊腮帶耳,俱都紅了。

    麗格又坐起笑道:“你看我記性好不好?”三蝶兒點點頭,想着自己心事,大約瞞不過去,随笑道:“你是昏天黑地,隻知說笑湊趣,哪知人世間有為難事呀。

    ”說着,把眼圈一紅,又欲掉淚。

    麗格恐其傷心太過,下地勸了一回,兩人到回鼓以後,方才睡下。

    三蝶兒背過臉去,猶自傷心,直到東方大亮,亦未合眼。

     話休煩絮,這日德氏母子,自從三蝶兒走後,去向舅舅家住着,已把她的親事,說成八九。

    這日常祿休息,約定冰人普津,在家相見。

    母子商議半日,知道三蝶兒性情,倘若知道此事,必鬧麻煩,不如與普津見面,要過八字貼兒來,先去合婚。

    好在男女兩頭兒,彼此都認得,不必重來相看。

    正好是先放小定兒,将來能信過禮,再放定禮不晚。

    當時把事情議妥,及至普津到來,亦是滿口應承,極力擔保,許着将來通信,必要個鮮明榮耀,男家是開通人,合婚不合婚,倒是未節。

    德氏道:“那可使不得。

    合婚是要緊的,雖然他大像相合,倘若有點兒波瀾兒,兩家都不好。

    将來有口舌,你也得落埋怨。

    ”說着,把生辰八字貼,遞給普津。

    普津笑着接過,又把男的八字貼,遞與德氏,笑着道:“嬸娘高見。

    這倒是很好的事。

    ”當下三言五語,把親事說定,約着十日後,來取八字貼兒。

    合得上就放定納彩,合不上則作為毋庸議。

    這也是三蝶兒命裡,合該如此,男家合婚,說是兩無妨害,德氏合了婚,又細與男女兩人,課了回生辰八字兒,俱說是上等婚姻,夫婦能白頭到老,享壽百年。

    男的是當朝一品,女的是浩命夫人。

    一個是天河水命,一個是霹靂火命。

    兩個人水火相濟,可望興家。

    這一套油滑口吻,說的德氏好不高興。

    想起經年算命,自己奔忙一世,應靠女兒福氣,才能享福。

    如此說來,真個不假,即日把合婚相配的話,告知普津,又令兒子常祿,去小菊兒胡同一帶,打聽女方的行為,以免過門後女兒受氣。

    常祿又探聽多日,回來報告母親,說春英為人極其樸厚,外間因其樸厚,笑他憨傻。

    我想這門親事,卻可以作得,德氏點點頭,本來為慎重婚姻起見,今聽常祿一說,更覺放了心。

    次日即令常祿告知普津,又把這件事,告知同族人等,并幾家至近戚友,大家均極贊成。

    德氏更覺喜歡,這日中秋已近,屈指算着三蝶兒已在德大舅家住了一月有餘,正欲去接,忽有德大舅母送來,麗格亦随了回來,又在德氏家,住了幾十日,然後去了。

    從此常來常往,有時德大舅母來接三蝶兒,麗格亦來回住着。

     光陰荏苒,時序如流。

    不知不覺間,轉過一個年頭來,正是新年正月,文光家裡,因張羅娶幾媳婦,托囑冰人普津,來往撮合,定于元霄節後,通信納采,三蝶兒一概不知。

    是時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