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遂平妖傳 第四回 胡永兒剪草為馬 胡永兒撒豆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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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妖邪異術世間希,五雷正法少人知; 世上若交邪作正,天地神明必有私。

     當日胡員外走入堂裡,尋永兒不見,房裡亦尋不見,走到後花同中,也尋不見。

    往從柴房門前過,見柴房門開着,員外道:“莫不在這裡面麼?”移身挺腳,入得柴房門,隻見永兒在那空闊地上坐着一條小登兒,面前放着一隻水碗,手裡拿着個朱紅葫蘆兒。

    員外自道:“一地裡投尋他處,卻在此做什麼?”又不敢驚動他,立住了腳且看他如何。

    隻見那永兒把那葫蘆兒拔去了塞的,打一頓,傾出二伯來顆赤豆并寸寸剪的稻草在地下,口中念念有詞,哈口水一噴,喝聲道:“疾!”都變做三尺長的人馬,都是紅盔,紅甲,紅袍,紅纓,紅旗,紅号,赤馬;在地地團團的轉,擺一個陣勢。

    員外自道:“那個月的初十邊,被我叮咛得緊,不敢變物事,卻在這裡舞弄法術。

    且看他怎地計結?”隻貝永兒又把一個白葫蘆兒拔去了塞的,打一傾,傾出二伯來顆白豆并寸寸剪的稻草在地下,口中念念有詞,哈口水一噴,喝聲道:“疾!”都變做三尺長的人馬,都是白盔,白甲,白袍,白纓。

    白旗,白号,白馬;一似銀牆鐵壁一般,也排一個陣勢。

    永兒去頭上拔下一條金篦兒來,喝聲:“疾!”手中篦兒變成一把寶劍,指着兩邊軍馬,喝聲道:“交戰!”隻見兩邊軍馬合将來,喊殺連天。

    驚得胡員外木呆了,道:“早是我見,若是别人見時,卻是老大的事,終久被這妮子連累。

    要無事時,不如早下手,顧不得父子之情!”員外看了十分焦燥,走出柴房門,去廚下尋了一把刀,複轉身來。

     卻說胡永兒執着劍,喝人馬左盤右旋,合龍門交戰,隻見左右混戰,不分勝敗。

    良久,陣勢走開,赤白人烏分做兩下。

    永兒道:“收人馬!”隻見赤白人馬,依先變成赤豆,白豆,寸草,永兒收入紅白葫蘆兒内了。

    胡國外提起刀,看着永兒先變成赤豆,白豆,寸草,永兒收入紅白葫蘆兒内了。

    胡員外提起刀,看着永兒隻一刀,頭随刀落,橫屍在地。

    員外看了,心中好悶,把刀丢在一邊,拖那屍首僻靜處蓋了,出那柴房門把鎖來鎖了,沒精沒彩走出彩帛鋪裡來坐地。

    心中思忖道:“罪過!我女兒措辦許多家緣家計,适來一時之間,我見他做作不好,把他來壞了。

    也怪不得我,若顧了他時,我須有分吃官司。

    甯可把他來壞了,我夫妻兩口兒倒得安迹。

    他的娘若知時,如何不氣?終不成一日不見,到晚如何不問着甚麼道理殺了他?” 胡員外坐立不安,走出走入有百十遭。

    到晚收了鋪,主管都去了,分付養娘:“安排酒來,我與媽媽對飲三杯。

    ”員外與媽媽都不提起女兒,兩個吃了五七杯酒,隻已員外歎了咽氣,簌簌地兩行淚下。

    媽媽道:“沒甚事如何這等哭?”員外道:“我有一件事,又是我的不是。

    我們大妻兩個方得快活,我看女兒做作不好,一時間見不到,把他來壞了。

    恐怕你怪,你不要煩惱。

    ”媽媽道:“員外怎的說這話,孩兒又做甚麼跷蹊的事?”員外把那永兒變人馬之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媽媽聽得說,捶胸-腳哭将起來,道:“你忘了三年前在不厮求院子裡住時忍饑受凍,不是我女兒,如何有今日?你便下得手,把我孩兒來壞了!”員外道:“是我一時間焦燥,你休怨我,且看日常大妻之面!”媽媽道:“你殺了我女兒,我如何不煩惱!”媽媽又疑道:“适才我見女兒好好地在房裡,如何說是壞了?”乃問道:“你是幾時殺的?”員外道:“是日間殺的。

    ”媽媽道:“既是日間殺的,我交你看一個人!”媽媽入去不多時,劈胳膊拖将出來。

    員外仔細看時:“正是我女兒!日間我一刀剁了,如何卻活在這裡?”唬得員外失驚道:“終久被這作怪的妮于連累,不免略施小計,保我夫妻二人性命。

    ” 胡員外含糊過了一夜,次日早起,先上開柴房門看時,唬得員外呆了,隻見刀在一邊,剁的屍首卻是一把竹笤帚。

    員外道:“嗨,嗨!留他不得了,交他離了我家便了!”遂出來與媽媽商議道:“常言道男大須婚,女大須嫁。

    如今永兒年已長成,隻管留他在家,不是久長之讨,他的終身也是不了。

    ”媽媽道:“說得是。

    ”便叫當直的,去前街後巷叫兩個媒人來。

    當直的去不多時,叫得兩個媒人,一個喚做張三嫂,一個喚做李四嫂。

    兩個來到堂前,叫了員外、媽媽萬福。

    媽媽交坐了,叫點茶來;茶罷,叫安排酒來。

    張三嫂起身來告媽媽和員外道:“叫媳婦們來,不知有何使令?”員外道:“且坐,你二人曾見我女兒麼?”張三嫂道:“前次曾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