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野史 第十八回 虎丘寺涪陵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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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踏軟紅。

     才到寺門歡喜地,一時花下-輿空。

     姑蘇樓畔石梯懸,步步弓鞋刷可憐。

     五十三參心暗數,欹斜扶遍阿娘肩。

     佛座燒香一瓣新,慈雲低覆落花塵。

     不妨訴盡癡兒女,哪有如來更笑人。

     女冠裝束認依稀,隻少穿珠百八圍。

     豈是閨人真好道,阿依愛着水田衣。

     昏崖老樹落朱藤,漏出紅紗隔葉燈。

     不留霓裳有風露,吹笙樓上坐三層。

     斑竹薰籠有舊恩,湘妃節節長情根。

     吳娘酷愛衣香好,個個将錢買淚痕。

     千點琉璃八角亭,劍池寒水浸華星。

     天生一片笙歌石,留與千人廣坐聽。

     畫鼓紅牙節拍繁,昆山法部鬥新翻。

     順郎年少何堪老,海燕亭前較一番。

     樓前玉杵一紅牙,簾下銀燈索點茶。

     十五當垆年少女,四更猶插滿頭花。

     湘簾畫楫趁新涼,衣帶盈盈隔水香。

     好是一行烏柏樹,慣遮朱舫坐秋娘。

     涪陵此時也覺心曠神怡,把國難流離,一時化為烏有,正與馬氏弟兄,散步貞娘墓前。

    忽一人低言曰:“殿下别來無恙耶?”涪陵回頭,一眼認定是越國公張世傑部将張懷亮,随即攜手選一僻靜酒樓坐定,涪陵與二馬共訴别後情況。

    張懷亮亦言:“崖山戰敗,即同主将以十六舟奪港出走。

    又被元将唆都巨艦沖散。

    某與主将不能相顧,逃至香山,收集殘兵,議圖報複。

    又主将在平章山下殉節而死,衛王赴海而亡,漂泊江廣,隻說大宋無人。

    誰知今日得遇殿下,實小将再生幸也。

    ”言罷淚下如雨。

    涪陵亦泣謝曰:“我三人遠竄海島,無國可投,無家可奔。

    今日雖歸中土,舉目無親,得遇足下,不愁無援助矣。

     回憶在惠州甲子門日日走馬時,我固韶年,君亦弱齒。

    轉瞬十稔,若隔再世。

    當日趙氏相随駕者凡有七人,今惟某在矣。

    ” 言畢聲淚俱下。

    馬遇樂曰:“殿下今日得遇故人,正宜尋安身之所,圖恢複之計,何為作兒女子态乎?”遇陽亦曰:“男子仗劍樽酒之間,備嘗艱困,益加老練。

    殿下惟記着崖山,卧薪嘗膽,則勾踐會稽之功,不日可見。

    ”涪陵收淚謝之,張懷亮因言蒙古伐掘陵寝,盜取寶玩,至以理宗皇帝首級琢為飲器,暴戾慘毒,虐及枯骨,為亘古所未有。

    又滅天毀聖,薄儒重釋,天怒人怨,一時并作,故兵戈四起,盜賊橫行。

    殿下可乘此時,大張義舉,崛起恢複,系天下之望,則生民幸甚。

    ”涪陵聞會稽諸陵盡被伐掘,拍胸頓足,嚎啕大哭。

    三人再三勸止。

    涪陵一時目眦盡裂,血淚直迸,大罵:“羯賊,某與你誓不共戴天!”張懷亮曰:“殿下此時行止如何定計?”涪陵曰:“将往臨安,潛訪故老或世胄苗裔,收攬英才,徐圖恢複,兼省視會稽諸陵。

    惟恨目下手無尺寸耳!”張懷亮曰:“江南人才,蒙古曾設廉訪使招納,凡故家逸老、世臣子弟早已逃去。

    至山林隐逸之士,詩書禮樂之英,十等數内,已列儒于娼之下丐之上,識者羞之。

    兩浙之行,殿下休矣。

    小将近來,并無安身所在。

     相識有劉瑛、劉-弟兄者,義重如山,本系都督劉師勇之子。

     劉都督昔日與主将張世态情逾骨肉,意氣相投,瑛、-弟兄,與小将不忘舊好,結為昆仲,義不仕元。

    自浔陽江别後,聞在撫州石門山,聚衆三千餘,每思相機行事,未得其主。

    殿下何不竟過江右,直往撫州,大宋之義旗一舉,南北必有響應者,何勞殿下,仆仆風塵也?”涪陵大喜曰:“草澤既有英雄,趙氏七廟有靈矣,明日便當起行。

    ”言罷四人方欲起身,忽樓下輕輕踱上一人,大言曰:“汝等謀事,休得瞞我,吾将往行省處告變矣。

    ”涪陵大驚,二馬、懷亮亦愕然。

    那人上見涪陵,納頭便拜,涪陵慌忙扶起,又與衆人禮畢,乃曰:“某複姓皇甫名悼,湘江人也,避亂淮右。

    前因遨遊廣陵,順道訪姑蘇名勝,路過此地,适聞諸君忠義之言,出于肺腑,大舉恢複,甚惬人心。

    殿下倡義之始,帷幄需人,-不才,願借箸前籌,附骥尾以圖功。

    ”涪陵與諸人,無不大喜。

    張懷亮先至江幹,預備船隻,然後請涪陵等一齊登舟,望太湖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