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王慶因奸吃官司 龔端被打師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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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

     卻說王慶同了孫琳、賀吉,離了東京,賃個僻靜所在,調治十餘日。

    棒瘡稍愈,公人催促上路。

    迤裡而行,望陝州投奔。

    此時正是六月初旬,天氣炎熱,一日止行得四五十裡。

    在路上免不得睡死人床,吃不滾湯。

    三個人行了十五六日,過了嵩山。

    一日,正在行走,孫琳用手向西指着遠遠的山峰,說道:“這座山叫做北邙山,屬西京管下。

    ”三人說着話,趁早涼行了二十餘裡。

    望見北邙山東有個市鎮。

    隻見西面村農,紛紛的投市中去。

    那市東人家稀少處,丁字兒列着三株大柏樹。

    樹下陰蔭。

    隻見一簇人亞肩疊背的,圍着一個漢子,赤着上身,在那陰涼樹下,吆吆喝喝地使棒。

    三人走到樹下歇涼。

     王慶走得汗雨淋漓,滿身蒸濕。

    帶着護身枷,挨入人叢中,掂起腳看那漢使棒。

    看了一歇兒,王慶不覺失口笑道:“那漢子使的是花棒。

    ”那漢正使到熱鬧處,聽了這句話,收了棒看時,卻是個配軍。

    那漢大怒,便罵:“賊配軍!俺的槍棒遠近聞名。

    你敢開了那烏口,輕慢我的棒,放出這個屁來!”丢下棒,提起拳頭,劈臉就打。

    隻見人叢中走出兩個少年漢子來,攔住道:“休要動手。

    ”便問王慶道:“足下必是高的。

    ”王慶道:“亂道這一句,惹了那漢子的怒。

    小人槍棒也略曉得些兒。

    ” 那邊使棒的漢子怒罵道:“賊配軍!你敢與我比試罷。

    ”那兩個人對王慶道:“你敢與那漢子使合棒。

    若赢了他,便将這掠下的兩貫錢都送與你。

    ”王慶笑道:“這也使得。

    ”分開衆人,向賀吉取了杆棒,脫了汗衫,拽紥起裙子,掣棒在手。

    衆人都道:“你項上帶着個枷兒,卻如何輪棒?”王慶道:“隻這節兒稀罕。

    帶着行枷赢了他,才算手段。

    ”衆人齊聲道:“你若帶枷赢了,這兩貫錢一定與你。

    ”便讓開路,放王慶入去。

     那使棒的漢,也掣棒在手,使個旗鼓,喝道:“來,來,來!”王慶道:“列位恩官,休要笑話。

    ”那邊漢子明欺王慶有護身枷礙着,吐個門戶,喚做蟒蛇吞象勢。

    王慶也吐個勢,喚做晴蜓點水勢。

    那漢喝一聲,便使棒蓋将入來。

    王慶望後一退。

    那漢趕入一步,提起棒,向王慶頂門,又複一棒打下來。

    王慶将身向左一内。

    那漢的棒打個空,以棒不疊。

    王慶就那一閃裡,向那漢右手一棒劈去,正打着右手腕,把這條棒打落下來。

    幸得棒下留情,不然把個手腕打斷。

    衆人大笑。

     王慶上前執着那漢的手道:“沖撞,休怪!”那漢右手疼痛,便将左手去取那兩貫錢。

    衆人一齊嚷将起來道:“那厮本事低醜。

    适才講過,這錢應是赢棒的得。

    ”隻見在先出尖上前的兩個漢子,劈手奪了那漢兩貫錢,把與王慶道:“足下到敝莊一叙。

    ”那使棒的拗衆人不過,隻得收拾了行仗,望鎮上去了。

    衆人都散。

     兩個漢子邀了王慶,同兩個公人,都戴個涼笠子,望南抹過兩三座林子,轉到一個村坊。

    林子裡有所大莊院,一周遭都是土牆。

    牆外有二三百株大柳樹。

    莊外新蟬噪柳,莊内乳燕啼梁。

    兩個漢子邀王慶等三人進了莊院,入到草堂。

    叙禮罷,各人脫下汗衫麻鞋,分賓主坐下。

     莊主問道:“列位都像東京口氣。

    ”王慶道了姓名,并說被府尹陷害的事。

    說罷,請問二位高姓大名。

    二人大喜。

    那上面坐的說道:“小可姓龔,單名個端字。

    這個是舍弟,單名個正字。

    舍下祖居在此。

    因此這裡叫做龔家村。

    這裡屬西京新安縣管下。

    ”說罷,叫莊各替三位瀚濯那濕透的汗衫。

    先汲涼水來解了暑渴。

    引三人到耳房中洗了澡。

    草堂内擺上桌子。

    先吃了見成點心。

    然後殺雞宰鴨,煮豆摘桃的置酒管待。

     莊客重新擺設,先搬出一碟剝光的蒜頭,一碟切斷的壯蔥,然後搬出菜蔬果品,魚肉雞鴨之類。

    龔端請王慶上面坐了,兩個公人一代兒坐下,龔端和兄弟在下面備席。

    莊客篩酒。

    王慶稱謝道:“小人是個犯罪囚人。

    感蒙二位錯愛,無端相擾,卻是不當。

    ”龔端道:“說那裡話!誰人保得沒事?那個帶着酒食走的?” 當下猜枚行令。

    酒至半酣,龔端開口道:“這個敝村前後左右,也有二百餘家,都推愚弟兄做個主兒。

    小可弟兄兩個,也好使些拳棒,壓服衆人。

    今春二月,東村賽神會,搭台演戲。

    小可弟兄到那邊耍子,與彼村一個人,喚做黃達,因賭錢鬥口。

    被那厮痛打一頓。

    俺弟兄兩個也赢不得他。

    黃達那厮在人面前誇口稱強。

    俺兩個奈何不得他,隻得忍氣吞聲。

    适才見都排棒法十分整密,俺二人願拜都排為師父。

    求師父點撥愚弟兄,必當重重酬謝。

    ”王慶聽罷大喜。

    謙讓了一回,龔端同弟,随即拜王慶為師。

    當晚直飲至盡醉方休。

    乘涼歇息。

     次日天明,王慶乘着早涼,在打麥場上點撥龔端拽拳使腿。

    隻見外面一個人,背叉着手,踱将進來,喝道:“那裡配軍,敢到這裡賣弄本事?”隻因走進這個人來,有分教:王慶重種大禍胎,龔端又結深仇怨。

    真是:禍從浮浪起,辱因賭博招。

    畢竟走進龔端莊裡這個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