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王婆計啜西門慶 淫婦藥鸩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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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是長遠夫妻,諧老同歡?此計如何?”西門慶道:“幹娘此計神妙。

    自古道:欲求生快活,須下死工夫。

    罷,罷,罷!一不做,二不休!”王婆道:“可知好哩。

    這是斬草除根,萌芽不發。

    若是斬草不除根,春來萌芽再發。

    官人便去取些砒霜來,我自教娘子下手。

    事了時,卻要重重的謝我。

    ”西門慶道:“這個自然,不消你說。

    ”有詩為證: 雲情雨意兩綢缪,戀色迷花不肯休。

     畢竟難逃天地眼,武松還砍二人頭。

     且說西門慶去不多時,包了一包砒霜來,把與王婆收了。

    這婆子卻看着那婦人道:“大娘子,我教你下藥的法度。

    如今武大不對你說道,教你看活他。

    你便把些小意兒貼戀他。

    他若問你讨藥吃時,便把這砒霜調在心痛藥裡。

    待他一覺身動,你便把藥灌将下去,卻便走了起身。

    他若毒藥轉時,必然腸胃迸斷,大叫一聲。

    你卻把被隻一蓋,都不要人聽得。

    預先燒下一鍋湯,煮着一條抹布。

    他若毒藥發時,必然七竅内流血,口唇上有牙齒咬的痕迹。

    他若放了命,便揭起被來,卻将煮的抹布一揩,都沒了血迹,便入在棺材裡,扛出去燒了。

    有甚麼鳥事!”那婦人道:“好卻是好,隻是奴手軟了,臨時安排不得屍首。

    ”王婆道:“這個容易。

    你隻敲壁子,我自過來撺掇你。

    ”西門慶道:“你們用心整理,明日五更來讨回報。

    ”西門慶說罷,自去了。

    王婆把這砒霜用手撚為細末,把與那婦人拿去藏了。

     那婦人卻踅将歸來,到樓上看武大時,一絲沒有兩氣,看看待死。

    那婦人坐在床邊假哭,武大道:“你做甚麼來哭?”那婦人拭着眼淚說道:“我的一時間不是了,吃那厮局騙了,推想卻踢了你這腳。

    我問得一處好藥,我要去贖來醫你,又怕你疑忌了,不敢去取。

    ”武大道:“你救得我活,無事了,一筆都勾,并不記懷,武二家來亦不提起。

    快去贖藥來救我則個。

    ”那婦人拿了些銅錢,徑來王婆家裡坐地,卻叫王婆去贖了藥來。

    把到樓上,教武大看了,說道:“這貼心疼藥,太醫叫你半夜裡吃。

    吃了倒頭把一兩床被發些汗,明日便起得來。

    ”武大道:“卻是好也!生受大嫂,今夜醒睡些個,半夜裡調來我吃。

    ”那婦人道:“你自放心睡,我自伏待你。

    ” 看看天色黑了,那婦人在房裡點上碗燈,下面先燒了一大鍋湯,拿了一片抹布,煮在湯裡。

    聽那更鼓時,卻好正打三更。

    那婦人先把毒藥傾在盞子裡,卻舀一碗白湯,把到樓上,叫聲:“大哥,藥在那裡?”武大道:“在我席子底下枕頭邊,你快調來與我吃。

    ”那婦人揭起席子,将那藥抖在盞子裡,把那藥貼安了,将白湯沖在盞内,把頭上銀牌兒隻一攪,調得勻了;左手扶起武大,右手把藥便灌。

    武大呷了一口,說道:“大嫂,這藥好難吃!”那婦人道:“隻要他醫治得病,管甚麼難吃。

    ”武大再呷第二口時,被這婆娘就勢隻一灌,一盞藥都灌下喉嚨去了。

    那婦人便放倒武大,慌忙跳下床來。

    武大哎了一聲,說道:“大嫂,吃下這藥去,肚裡倒疼起來。

    苦呀,苦呀!倒當不得了!”這婦人便去腳後扯過兩床被來,劈臉隻顧蓋。

    武大叫道:“我也氣悶!”那婦人道:“太醫分付,教我與你發些汗,便好得快。

    ”武大再要說時,這婦人怕他掙紮,便跳上床來,騎在武大身上,把手緊緊地按住被角,那裡肯放些松。

    正似: 油煎肺腑,火燎肝腸。

    心窩裡如雪刃相侵,滿腹中似鋼刀亂攪。

    痛剮剮煙生七竅,直挺挺鮮血模糊。

    渾身冰冷,口内涎流。

    牙關緊咬,三魂赴枉死城中;喉管枯幹,七魄投望鄉台上。

    地獄新添食毒鬼,陽間沒了捉奸人。

     那武大當時哎了兩聲,喘息了一回,腸胃迸斷,嗚呼哀哉,身體動不得了。

    那婦人揭起被來,見了武大咬牙切齒,七竅流血,怕将起來,隻得跳下床來敲那壁子。

    王婆聽得,走過後門頭咳嗽。

    那婦人便下樓來,開了後門。

    王婆問道:“了也未?”那婦人道:“了便了了,隻是我手腳軟了,安排不得。

    ”王婆道:“有甚麼難處,我幫你便了。

    ”那婆子便把衣袖卷起,舀了一桶湯,把抹布撇在裡面,掇上樓來。

    卷過了被,先把武大嘴邊唇上都抹了。

    卻把七竅淤血痕迹拭淨,便把衣裳蓋在屍上。

    兩個從樓上一步一掇,扛将下來,就樓下将扇舊門停了。

    與他梳了頭,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