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五體投地

關燈
陳先生看我沒跟上去,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發現陳泥匠的遺照立刻恢複了正常。

    我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因為就算我說了。

    陳先生也不會相信。

    所以我低着頭,緊緊跟在陳先生的身邊,半步都不敢離開。

     就在我們要出院門的時候,院門被推開。

    卻是我們找了半天沒找到的我二伯走了進來。

    他問,你們啷個又回來了?不過你們來的正好。

    我大哥不見了。

     我一聽,心想完了,會不會又像我爸那樣。

    被抓到墳裡的棺材裡去了? 陳先生問,啷個回事? 我二伯講,我送完你們回去之後,再回來的時候,就沒看到大哥。

    我以為他窩尿(小便的意思)去了。

    就在院子裡等了會兒。

    大概十幾分鐘。

    他都沒回來。

    我想,就是窩屎都窩完了。

    肯定是出事了。

    所以就到附近找了哈。

    沒找到人。

    準備回來拿根棍子,再出去找,就看到你們咯。

     陳先生低頭想了哈,講,拿棍子沒得用,你們一人拿隻孩子。

     說着,陳先生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兩隻孩子,給我而二伯一人一隻。

    他講,這是陰孩,要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你們就拿這個抽他,記到打腦殼! 我二伯問,那我們現在到哪去? 陳先生低頭想了哈,講,去你爺爺墳地。

     二伯帶路,我一手提着煤油燈,一手緊緊拽着陳先生給我的鞋子走在中間,陳先生走在最後。

    他還是和之前一樣,走三步拍一下鞋子,最裡面似乎還念念有詞,但是我聽不太清楚,所以不知道他在念什麼。

     而且,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晚上的月亮這麼大,路上的情況看的都很清楚,為什麼還要點一盞煤油燈帶在身上呢?我很想問陳先生,但是現在的時機似乎有點不大對,所以我也隻好跟着默默的往前走。

     從村頭到我爺爺的墳地,和從村頭回我家,距離時差不多遠,按照道理來說,就算是晚上路不好走,最多十幾分鐘就能走到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之後,竟然又回到了陳泥匠的院子門口。

     很明顯,又是鬼打牆! 陳先生不得不在前面帶路,和之前的方法一樣,拍一下走三步。

    但是之前很管用的方法,這一次竟然失敗了。

    我們從陳泥匠的院子門口往左手方向走的,沒想到走了一段路之後,竟然又從院子的右手邊回來了。

     陳先生罵了一句,然後穿上左腳的鞋子,右腳的鞋子拿在手裡(左鞋為陽鞋,右鞋為陰鞋)。

    他對我說,小娃娃,你帶路。

     我走在最前面,心裡一直默念着不要拐彎走直線、不要拐彎走直線。

    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們竟然又從陳泥匠院子的右手邊回來了。

     陳先生有些惱火的講,繼續走,不要停! 我有些不明白,明明我走的一直是直線,為什麼又會回到陳泥匠的屋子呢? 我之所以這麼确定我一直走的是直線,是因為我是看着天上的北鬥七星來定位的,北極星的位置位于正北,我爺爺的墳地也是那個方向,所以隻要跟着北極星走,肯定不會錯。

     可是如果我走的是直線沒有錯,那麼就隻有一種解釋了。

    在這條直線的道路上,有無數個陳泥匠的屋子,我們經過的陳泥匠的屋子,其實并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一個,而是一座新的宅子。

     我們又繞了回來,二伯喊陳先生先莫急到走了,這麼走下去,沒有盡頭,哪個都吃不消。

     我曉得二伯的意思,他講的吃不消,不是身體上的吃不消,而是心理承受能力的吃不消。

    因為每經過一次陳泥匠的屋子,我們的承受能力就會減少一份,對走出這個怪圈的希望也會減少一份。

    與其這樣,那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