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還有一座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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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老師,知道我佩服一個搞封建迷信的人,估計會跳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罵。

     大伯和二伯生完火後,也給陳泥匠敬了三炷香,我大伯還對着陳泥匠的靈位講,陳老弟,小陽哈是個娃娃,你就算有麼子心願,也不要找他,你找我,做大哥的幫你完成。

     一切都弄完了之後,我們四個人就坐在陳泥匠的靈堂前,院子裡燃着篝火,和之前一樣,這也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照明。

     火光搖曳,印在大伯他們的臉上,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的痕迹在火光下顯得更加滄桑。

    我看見他們都緊皺着眉頭,知道他們肯定是有什麼心事。

    特别是陳先生也跟着我們來陳泥匠家守靈,這有些不合情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事要說,但是在我家又不方便讨論。

     果然,還是我二伯最先開口說話:“老同學,這裡也莫外人,你有麼子話就直接講。

    ” 陳先生抽了一口旱煙,沒有開口講話。

    大伯和二伯也沒有再急着追問,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陳先生又抽了一口煙,看了我一眼,然後問我,小娃娃抽煙不? 我搖頭說不抽。

     陳先生點點頭,講,好角色。

    不抽煙是好事。

    以後也莫抽。

    等你大學畢業了,到外頭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就莫要回來咯。

     我講這兒是我老家。

     陳先生笑到起講,窮山惡水的,有麼子好住的。

    老不老家的有麼子關系?等你到外頭安了家,你的娃娃的老家不就是外頭了嘛。

    就像你爺爺到這裡安了家,所以這裡就是你老家一樣。

     我不清楚陳先生為什麼會突然和我講這些,畢竟我和陳先生還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他好像又和我很熟的樣子。

     陳先生講完這些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對我二伯講,你爹老子的屍體就不要再去找咯,你找也找不到滴。

     我二伯還沒開口,我大伯就不同意了,他講人死為大,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要是連爹老子的屍體都找不到,等我死以後,哪有臉下去見他? 陳先生搖搖頭,講,你就算下去了(我們這邊一般不說死了,而是換了個說法,叫做“下去了”),也是見不到他咯。

     二伯問,為麼子? 陳先生歎息一聲,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才講,你爹老子沉寂了大半輩子,麼想到臨死的時候玩了啷個一手。

    我這麼跟你講,人都有三魂七魄,你曉得吧?人死了之後,這些三魂七魄是要離開身體的,但是呢,你爹老子把他自己的魂魄困到了他的身體裡,所以,就算是你下去了,也是看不到他滴。

     我們三個都聽傻了!特别是我,一個接受了十幾年辯證唯物主義教育的人,聽到一個中年人講這個世界上存在三魂七魄,更是一種莫名的荒誕。

    他這不是擺明了講,這個世界上存在鬼麼?這叫我十幾年豎立起來的世界觀,一時無法接受。

     而且陳先生講的,不僅僅隻是存在鬼那麼簡單,而是還能把這個東西困到屍體裡面,這就更加難以讓人接受了。

    如果沒有遇到這些事情,我肯定會給陳先生冠上一個封建迷信的帽子。

    我大伯二伯也很難以接受,可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我爺爺的靈魂不能輪回轉世這件事,而不是世界觀的問題。

     所以我沒有說話,等着陳先生繼續說下去。

    可是大伯卻焦急的問陳先生,我爹老子為麼子要啷個做? 陳先生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這才繼續講,這個等哈子再講,我問你們,你們曉不曉得,廷公那座墳有問題? 下葬之前肯定不知道,但是現在就算是我都知道這墳肯定有問題了。

    要是沒問題,我爺爺又怎麼可能三番兩次的爬出來?但是問題出在哪裡,我們都不曉得。

     陳先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伯二伯,這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講道:“廷公的墳下面,還有一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