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魈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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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第二槍擊中了心髒,第三槍打在咽喉部位。

    但這家夥生命力驚人,仍然睜着雙眼,對他們放射出仇恨的目光。

    為了讓它快點結束痛苦,童建國又補了第四槍,子彈穿過了它的太陽穴。

     一腔黑血自腦門濺出,這可憐的野獸終子死了。

     童建國冷靜地檢查了槍械,然後小心地放回到褲管中,像剛執行完一次死刑。

     而楊謀早就撲到妻子身上了,唐小甜已變成了“血人”,全身上下滿是傷痕,仍不斷有血往外冒着。

    他的腦子已一片空白,大聲哭喊着“小甜”,隻希望她能醒過來。

     孫子楚跑到他身邊,摸了摸唐小甜的口鼻,隐隐還有一絲呼吸,他急忙喊道:“快點背她回去!黃宛然不是做過醫生嗎?” 楊謀這才反應過來,将渾身是血的唐小甜背到身上,感覺她的身體綿軟無比,也許不少骨頭都斷了吧? 想到這裡他一陣心疼,隻能背着妻子拼命往回跑。

    一路上眼淚不停奔流的他,感到唐小甜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鮮血已浸透了他的衣服。

     冷酷的月亮,再一次露了出來。

     其他人都護送着他們,一起回到大本營。

    他手忙腳亂地沖上四樓,敲開黃宛然的房門,抱着唐小甜就往裡沖。

     穿着睡衣的黃宛然被他們吓壞了,隻看到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沖進來,然後把唐小甜放到她的床上。

    楊謀一把抓住她的手,哭喊着說:“快救救小甜吧!” 黃宛然也完全不知所措,她先看了看唐小甜的瞳孔,發現已完全放大了,再摸摸她的呼吸與脈搏,都已沉寂了下來。

    黃宛然的心沉到了谷底,這下已經沒救了!可楊謀仍在旁邊喊着:“快點救活她吧!” 她回過頭卻看到了秋秋,十五歲的少女站在床邊,冷靜地看着這一幕——今天早上她已見過死亡了,再見第二次已經沒有了詫異。

     黃宛然心頭一陣絞痛,輕聲對錢莫争說:“不!不要讓秋秋看到!” 錢莫争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要将秋秋拉到另一個房間。

    而女孩根本不理睬他,仇恨地瞥了一眼錢莫争,繼續看着媽媽如何搶救傷員(死人)。

    錢莫争索性一把夾住女孩,強行把她拖到隔壁房間。

     秋秋用力地反抗掙紮,回頭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把他的肩膀都咬出血來了。

    但錢莫争硬忍了下來,将她關在另一間卧室,靠在門上說:“對不起,這不是你應該看的。

    ” 隔壁房間更亂成了一團,在楊謀的反複哀求之下,黃宛然做着徒勞的搶救,渾身都沾滿了血迹。

    如果在醫院還可以打強心針,或者電擊等等手段,但在這裡也隻能做到這些了。

    他們足足折騰了半個鐘頭,唐小甜的身體卻漸漸冷了下來。

     還是童建國無奈地說話了:“好了,我們都已盡力了,不要再打擾死者了,讓她安息吧!” “不!我們可以救活她的!小甜不會死的!” 楊謀發瘋似的叫喊着,吻着妻子的嘴唇想要做人工呼吸,可唐小甜的牙關早已死死咬住,根本無法掰開來。

     “别這樣,孩子。

    ” 童建國像父親一樣抱住楊謀的頭,他的雙手是如此有力溫熱,穩穩地将他拉了回來,終于讓他不再叫喊了,隻留下悔恨和内疚的淚水,不停地掉落在地闆上。

     他的妻子安靜地躺着,鮮血染紅了她的婚紗,靈魂走上了另一條紅地毯,天使迎接着幸福的新娘子。

     [b]唐小甜是第五個。

    [/b] 五 月亮又出來了。

     殘破的羅刹王國宮殿。

     葉蕭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半。

    夜風裡充盈着不知名的花香,白天的暑氣已全部消散,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放松了,眼皮也低垂下來,幾乎要睡倒在石階上。

     “嘿!”頂頂突然拍了他一下,随後把他的雙手拽起來,“打起精神來好不好!” 其實她自己的情緒也不好,或許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剛才心裡劇烈顫抖了一下,仿佛有根蠟燭驟然熄滅。

     葉蕭用力地深呼吸,想讓自己清醒些,同時感到頂頂的手心冰涼,他迅速走上台階說:“你在害怕?” “好像——好像——有人死了!” “你怎麼知道的?” “感覺!”她重重地投擲出這兩個字,随後也走上石階,幾乎與葉蕭的目光平行着問,“你相信自己的感覺嗎?” “我——”他猶豫了幾秒鐘,作為一個警官,雖然感覺對破案很重要,但證據和邏輯才是最重要的,“不相信!” 頂頂眯起了眼睛,把焦點投向黑暗的遠方:“我好像……聽到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她在慘叫……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無比凄慘!” 聽着她神經兮兮又斷斷續續的描述,葉蕭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個年輕女人宛若在身邊,貼着他的耳朵尖叫…… 葉蕭又向後退了一步:“算你有千裡眼,順風耳。

    ” 接着,他走入身後的宮殿遺址,月光下隻剩石壁和回廊,當年的金碧輝煌再也不見,成群結隊的宮娥妃子、大臣武士們化作幽靈,紛紛驚訝地圍繞在他倆身邊,彼此指點這個男人的冷峻,這個女人的靈異。

     他環視着周遭的一切,完全看不清楚出去的路,到處是殘破的宮殿和牆壁,擡頭便見到回廊頂上的月亮:“今夜,也許我們真的出不去了!” “你怕了?” “留在這裡過夜?”葉蕭索性坐倒在宮殿回廊下,搖搖頭說,“我曾在比這可怕得多的地方過夜不止一次,沒什麼能吓倒我。

    ” 其實他不過是在給自己鼓勁而已,恐俱是任何人都無法擺脫的情緒。

     “那就在這裡睡個好覺。

    ”頂頂也坐倒在回廊下,将旅行包墊在背後當沙發,緩緩将身體放平下來,任憑古老的風吹動發梢,她回頭淡淡地說,“葉警官,麻煩你到後面去休息吧。

    ” 葉蕭尴尬地轉到回廊背面,正好與頂頂隔着一堵石牆,好像在兩個不同的房間——盡管都沒有屋頂。

     他也将旅行包墊在身下,今天從早到晚不停地走路,還在烈日下爬了一座大金字塔。

    體力不知已透支了多少,他又一次次強迫自己恢複過來,現在終于用到盡頭了。

     瞌睡蟲漸漸布滿全身,後腦勺枕着斑駁的回廊石壁,隐隐聽到某種竊竊私語。

    是一千年前牆邊偷情的王妃?還是某樁卑鄙的宮廷陰謀?抑或巫師念出的可怕咒語?整個人像浸泡到了墳墓中,被時間的灰塵覆蓋和埋葬…… 而在這堵牆的另一面,薩頂頂卻面對月光歎息,烏雲再度掠過頭頂,殘牆的陰影爬上額頭,讓她在黑暗中發出動人的目光。

     就要在這裡過夜了嗎? 盡管葉蕭就在牆壁後面,卻仿佛已消失到另一個世界。

    刹那間,孤獨與無助湧上心頭,在西藏的荒原上獨自旅行時,她也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為什麼?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仔細傾聽回廊浮雕裡的聲音,是梵天大神雕像的呼喚,還是佛祖在恒河畔的布道?四周的朦胧黑影裡,有無數光點在跳躍,她知道那些幽靈就要來了,為她講述古老的故事,或者一個古老而準确的預言。

     頂頂迅速低頭打開旅行包,從最保密的夾層裡,小心地拿出一個布荷包,那是她在雲南旅行時買的。

    荷包裡裝着十幾片半圓形金屬,薄薄的宛如古老的錢币。

    她用手電照亮那些鐵片,發出打磨過的奇異反光——居然是十幾枚古代鐵甲片! 每一個半圓形的甲片,都烙着菱形的花紋,中間是綻開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