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AK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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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着天花闆。

     白色的天花闆上除了有些灰塵,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

    黃宛然也奇怪地看着上面——如果他們擁有透視眼的功能,便能穿過三層樓面的天花闆,看見五樓的兩個不平凡的女子。

     薩頂頂,她正盤着腿坐在床上,腦後梳着長長的馬尾,留出光滑的額頭。

    整個人幾乎筆直地坐着,雙手朝上放在腹邊,兩腿是标準的佛像姿勢。

    身後是雪白的牆壁,五樓的光線射在她側面。

    右半邊臉光潔神聖,似舞台上燈光的聚焦;左半邊臉卻被黑暗籠罩,隻能看到閃爍的目光。

     一半是黑,一半是白,明與暗——在她的眉心、鼻尖、人中、咽喉、胸口分界,那條邊境線竟是如此清晰,像是硬生生畫出了兩張臉。

     這兩張臉上的兩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個二十一歲的女孩。

     無名女孩。

     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在暗夜的荼蘼花香深處,隻因對着鏡子梳妝,而被葉蕭與頂頂捕獲。

     她的雙眼也寫滿恐懼,身體蜷縮到對面的牆上,雙手支撐着地闆,後腦勺緊貼着牆面,恨不得牆上生個大洞藏進去。

     頂頂的眼睛,讓人無法逃脫的眼睛,穿透畫皮與古書的眼睛,從此将成為無名女孩的噩夢。

     四目相對。

     女孩閉上了眼睛,終于開口說話了:“别!别看着我!”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頂頂的嘴唇嚅動了幾下,又念出了一長串奇怪的詞。

    女孩一個字都沒有聽懂,顯然不是現代漢語,又不像是某種方言,會不會是某個外國小語種? 但頂頂坐在床上的姿勢,以及雙目放射出來的光芒,還有嘴裡發出的聲音,無不像是某種奇特的儀式——來自地獄的咒語。

     女孩的眼睛瞪得極大,似乎腦袋都要被她說裂了,隻能哀求似的喊着:“不!不!” “你叫什麼名字?” 似乎根本沒通過嘴巴和耳朵,而是由頂頂淩厲的眼神,直接傳遞到了女孩心中。

     她無法抗拒,她隻能投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枝。

    ” 四 第一組。

     深井,井底,黑洞。

     在手電的光影之下,錢莫争看到了一把AK47自動步槍。

     槍管幾乎還是全新的,摸在手裡感覺沉甸甸的,冰涼得讓人心跳加快。

    他在非洲拍照片時,曾多次背過這種槍,在當地軍閥混戰中防身所用。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槍膛,絕不是仿真槍,而是鋼鐵做的真家夥。

     再把手電照向牆壁,那些挂着的全都是AK47,發出金屬的黝黑反光,粗略數了數至少有八十枝。

     錢莫争打開彈匣看了看,還好裡面并沒有子彈。

    外面的大廳燈光更亮了,童建國點亮了一盞汽燈。

    這裡的空間異常巨大,完全由人工開鑿,幾根粗壯的鋼筋水泥柱子,支撐着花崗岩的洞頂。

    大廳是深深的長方形,兩邊都布滿了一個個洞窟。

     走進另一個洞窟,裡面同樣挂滿了AK47自動步槍,童建國甚至看出了制造商——俄羅斯新西伯利亞兵工廠,出廠日期是1997年9月。

     楊謀用DV抓緊拍攝,他裝着夜視鏡頭,手電光線裡是綠色的畫面,宛如進入叢林武器庫。

    過去隻在電影裡見過這種場面,真正面對那麼多殺人武器,何況是單兵槍械中最經典的AK47,他端着DV的雙手都顫抖了。

    玉靈的膽子還比他大些,随手抓起一把AK47,卻沒想真家夥分量不輕,重重地掉到地上,在洞中發出铿镪駭人的回聲。

     童建國捏緊了拳頭,又走進下一個洞窟。

    裡面不再是自動步槍了,而是二十枝機關槍——完全是當今軍用的裝備,口徑大火力猛,還有支架用作防空機槍,必須是身強力壯的漢子才能搬動。

     第四個洞窟更讓人吃驚了,應了句諺語叫“鳥槍換炮”——居然是二十門60毫米迫擊炮! 第五個洞和第六個洞,分别是火箭筒和肩杠式反坦克導彈和防空導彈。

     後面的十幾個洞窟又是單兵槍械,除了數百枝俄制的AK47外,還有更多的美制的M16和一百多枝微型沖鋒槍,最後是幾十枝配紅外線儀的狙擊步槍。

     這些僅僅是大廳左面的洞窟,右面的幾十個洞全是彈藥庫,裝滿了一箱箱各型号的子彈,還有大量的手雷、炮彈和地雷。

    此外就是各種軍用通信裝備,甚至有戰地醫院的設施。

     在最隐秘的一個洞裡,是極度危險的烈性炸藥,隻要半公斤就能炸平一座摩天大樓。

    同樣的道理,隻要童建國等人稍稍有些疏忽,半夜山連同他們自己就會變成粉末。

     大家蹑手蹑腳地退到最外邊,生怕踩到什麼釀成大禍。

     “這裡根本就是個軍火庫!”成立不敢出大氣地說,“足夠裝備一個團的軍隊吧?” “嗯,可以打一場局部戰争了!” 童建國心想,當年要是他的遊擊隊有了這些裝備,今天的地圖就會被改寫了吧? 楊謀放下DV問道:“南明城是泰國的軍事基地?” “不,這裡并沒有任何泰國政府或軍方的标記,倒是有這個特别的記号——” 童建國把手電對準了一處洞壁,上面用彩色的油漆噴出一幅圖:左邊是寶劍,右邊是長矛,中間是太陽和彎月。

     “寶劍與長矛互相交叉,保護着心中的日月?” 楊謀忽然想起那首王力宏的歌——《心中的日月》。

     “也許是南明城的徽記吧。

    ” 錢莫争走近洞壁仔細看着,發現底下還有一行楷體小字——我武維揚。

     “怎麼和武俠小說裡镖局的口号一樣?”楊謀也看到了,他仰頭盯着地底深處的大廳,“在這地方多待一秒鐘就多一分危險,我們還是快點撤吧。

    ” “說得沒錯,快點走!” 童建國催促大家離開,他走到最後押陣,沿着原先進洞的地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幾分鐘後,大家走出那扇坦克鋼闆做的大門,總算回到了天光底下。

    幾個人的眼睛都被刺痛了,好一會兒才适應過來。

    錢莫争看着狹窄的天空,這才體會到井底之蛙的感覺。

     五人走過狹窄的岔道,彎彎曲曲地走了許久,到外面的山道才放下心來。

    這樣的探險再來幾次,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盤山公路的海拔漸漸降低,周圍的樹木也由密到疏。

    十五分鐘後,眼前出現了大片空地,便是南明城的無數樓房了。

     錢莫争看了看手表顯示的海拔——六百二十四米,差不多就是盆地底部,但他搞不清方向,兩小時前是從城市東南緣上山的,這裡顯然不是剛才的位置,寶馬車也無影無蹤了。

     就當衆人擔心迷路時,童建國看着光影的角度說:“這裡朝向正西,我們還在南明的東端,但可能是靠東北面了。

    ” 下坡是一條寬敞的街道,路邊停着一輛中巴車,裡面可以坐十幾個人。

    童建國敏捷地跳上車,在方向盤上做了些手腳,車子就被啟動了。

    其餘四人坐上中巴,由他駕駛向前開去。

     雖然外面看上去很髒,裡面的座位還算幹淨。

    童建國把車子開到五檔,賽車似的在街上飛馳。

    玉靈緊張地抓着扶手說:“會不會太快了?” “放心,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童建國這句話讓玉靈臉都紅了,其他人聽在耳裡也都不是滋味。

     車子迅速開到一個十字路口,當中還有個大轉盤的街心花園。

    副駕駛座上的錢莫争覺得似曾相識,中巴車已停了下來。

    他們跳下車走進花園中央,看到了那尊威嚴的銅像——馬潛龍。

     “啊,昨天下午我們路過了這裡!” “沒錯,現在向反方向開,我們就能回到大本營。

    ” 回到車上,童建國大力轉動方向盤,車子繞過街心花園,轉向南面那條大路。

     一路上的景緻都在記憶中,兩邊曾經繁華過的商店,還有餐館、銀行、郵局等等,就是昨天走過的那條路。

     飛快地奔馳了十分鐘,幾乎穿過了東半個城市,轉彎便是那條最熟悉的路。

     中午11點45分,他們來到大本營巷口。

     “總算活着回來了!” 錢莫争放好相機第一個跳下車。

    童建國把中巴車停在路邊,五個人疲憊地回到二樓房間。

     唐小甜立即撲進楊謀懷抱,這樣的熱情卻讓他有些尴尬,扭過頭躲避她熱情的唇。

    楊謀想起了那些錄像帶,昨天從電視台大樓拿回來的。

    他急忙推開妻子沖進書房,幸好那些錄像帶都還在,或許藏着南明城的許多信息。

    但現在連電都沒有,又如何能播放這些帶子呢?而他的DV是全數碼的,也不能用小錄像帶,真是糟糕! 童建國與玉靈走進廚房,都已渴得嗓子要冒煙了。

    錢莫争瞥了黃宛然一眼,她卻轉身退入卧室。

     成立面色鐵青地跟進去,屋裡是黃宛然與秋秋母女倆,她們都不願與他說話。

    他擰着眉毛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