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命的逆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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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中帶動起一連串的迷幻光影,“轟”的一聲巨響,雙掌擊中鏡子的中心,随即傳來“嗡嗡嗡嗡”的回聲,震得我的心跳也驟然加快了三倍有餘。

     土裂汗大神悶哼了一聲,身子向後翻倒,跌出五步之外。

    首當其沖的雷傲白猛的向後彈起來,半空砸向司徒求是,然後兩個人一起跌倒,在地上連打了七八個滾,停在我的腳下。

     我的耳朵有一瞬間失去了聽力,隻感覺到從鏡面上反射回來的聲波形如大海怒濤,激蕩澎湃,仿佛要把我們四個直抛出去。

     聽覺恢複之後,我第一個躍向鏡子,檢查被雷傲白重擊過的地方。

    銅鏡完好無損,隻留下兩個淺淺的掌痕,但在我的袖子抹拭下,那一點痕迹也消失了。

     司徒求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空洞地向前凝望着。

     一擊之力超過三百公斤,并且是加諸于手掌大的面積上,即使是一塊厚度超過一尺的青石闆,也該應手而碎了,但銅鏡卻巋然不動,牢不可破地隔開了兩個世界。

     司徒求是把耳朵貼近鏡面,入神地傾聽着,臉上忽然有了生機:“風兄弟,你聽,你聽,有音樂聲。

    ”他的樣子,如果久旱的禾苗乍逢甘露,渾身都充滿了渴望的力量,恨不得用自己的身體擠開一道縫,直鑽入鏡子裡去。

     “是古琴聲,幾百架古琴一起演奏,在長安城裡,隻有宮廷樂坊才能具備這種大陣勢。

    我聽到了,那是歡迎國賓時經常用到的《刀伎破陣樂》,上一次聽到,還是在皇帝歡迎西沙陀國的切力沙謀番王時。

    風兄弟,我沒騙你,那邊果真有一個真實世界——”他欣喜若狂,雙掌吸在鏡面上,整張臉都因為太貼近鏡子而扭曲變形了。

     “唐樂”屬于古代音樂裡的鼎盛期,樂器、樂譜都已經發展到相當完美的地步,并且創造出了數以千計的琴曲、鼓譜、合奏套曲。

    《刀伎破陣樂》源于隋炀帝時候的《後宮刀奴婆娑舞》,經樂坊名師修訂潤se,添加了勇武之氣,一掃從前的****樂章,從而成了“唐樂”中的精品,通常是由古琴、琵琶、羌笛、洞箫、瓦埙合奏,極盡帝王君臨天下的霸氣。

     我在大學裡的時候,曾對中國古樂器有一定研究,這也是與精通琴道的顧傾城一見如故的原因之一。

     “真的?讓我來聽,讓我聽——”雷傲白艱難地爬起來,雙臂無力地懸垂着,腳步虛浮地向前邁了幾步,險些跌倒。

     我扶住他,手指向他肩頭一搭,發現對方兩條胳膊都嚴重脫臼挫傷,并且受了很嚴重的内傷,氣血翻滾逆轉,短時間裡怕是難以痊愈了。

     “我沒事……讓我聽……聽……”他借着我的攙扶之力,一躍沖向鏡子,乒的一聲額頭重重地撞了上去,随即急切地扭頭,把左耳靠向鏡面。

     鏡子裡可能有聲音,也可能隻是司徒求是的“幻聽”,總之,一件事會有幾千種可能,單看我們做什麼樣的選擇了。

     土裂汗大神跌的雖然狼狽,卻并沒有受傷,此刻重新站在我的身後。

    以他的智慧,當然不會跟司徒求是、雷傲白一樣盲目俯身去聽。

     他在凝視着鏡子裡的我:“風,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那鏡子裡另有一個你,在灼灼地望着我。

    ” 我微微一笑:“對,我的确是在望着你。

    ” 土裂汗大神長歎:“不,我的意思是說,他在看着我,是另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人,而不是你本人。

    這種感覺,在穿越‘以太三十三區’的‘寒号鳥星座’時也曾有過,隻是兩者存在微小的不同。

    現在,我看到的是一個‘你’,而那時我看到的是自己。

    ” 他的話晦澀難懂,但我從他的眼神裡讀到了很多極其陌生的東西。

     “他,就在這裡。

    ”土裂汗大神走向鏡子的右下角,食指按在鏡子上。

     我稍稍愣了一下:“在那裡?可是我的影像明明不在那裡——”他指的地方與我的影子橫向相距半米、縱向則至少相差一米。

     “那是另一個你啊?而且不是看到,而是感覺,隻是一種感覺。

    ”土裂汗大神向後退開。

     我仔細看着他指過的地方,反映出的隻是他的影子。

     “這是一面奇怪的鏡子,對不對?”他拍着我的肩,“我一直有種擔心,無法向别人表達,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段資料。

    ” 這面大鏡子幾乎把所有人都弄得神經錯亂了,至少在時空概念上令人極度無所适從,一會兒是唐朝都城,一會兒又是日本北海道,倏忽來去,無法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