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訪案情烏公留意 聽口供俠士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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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訪案情烏公留意 聽口供俠士生疑 話說左翼正翼尉,姓申,官名烏珍,表字恪謹,是正白旗漢軍旗人。

    學識過人,處事公正。

    對于地方上,極其熱心。

    在前清來季,官至民政部侍郎。

    九門提督,是時在翼尉任内。

    因京城警察,正在初創之時,便就着舊時捕務,斟酌損益,把翼下的技勇兵,編成隊伍,打算人漸次改良,以為擴充警察的預備。

    是日查夜回宅,忽有廂黃滿官廳,前來報稱:該甲喇所屬菊兒胡同内,小菊兒胡同住戶文姓家内,有兒媳阿氏不知所因何故,将伊子春英砍傷身死。

    烏公見報之後,忙的吩咐小隊,将文家一千人證一并帶翼,并傳谕該甲喇,好好的看護屍場。

    隊兵去後,即令備馬,要親往小菊兒胡同去檢驗一切。

    因為人命至重,又想着社會風俗,極端鄙陋,事關重大,不能不确實訪查。

    先把殺人的原委訪明白後,然後再拘案鞠訊,方為妥當。

     想到此處,忽想起至交的朋友蘇市隐來。

    他平日交遊極廣,平居無事時,好作社會上不平之鳴。

    若是把他找來,他暗中幫助,細心訪查,斷沒有屈在無辜之理。

    因命小僮兒夏雨,挪過筆墨文具,親手寫了一封信,叫了一名仆人,送至方巾巷,交蘇市隐先生親展,要個回信來。

    仆人連連答應,奉了烏公之命,飛奔方巾巷前去投書。

    到了蘇家門首,喊說回事,裡面有仆人出來。

    問明來曆,忙的回了進去。

    是時蘇市隐正在檐下漱口,忽見仆人來回,說六條胡同烏大人送來一信,還候個回信呢。

    市隐放下漱盂,拆信一看,見上面寫道: 市隐兄鑒:夜間廂黃滿五甲喇報稱,安定門菊兒胡同内小菊兒胡同住戶文光家兒媳阿氏,不知何故,于十二點鐘前後将伊子春英砍傷身死。

    弟聞報後甚為驚異,誠恐人情詭詐,個中别有情節,拟即至屍場中檢察一切。

    吾兄于社會風俗素極注意,望速命駕至小菊兒胡同作一臂之助,是所盼禱。

    專此順頌 義祉! 弟珍頓上 市隐看罷,即命仆人耿忠,取出一紙名片,叫他付予來人,說是回頭便去。

    耿忠連連答應,自去吩咐不題。

    市隐是見義勇為,趕忙的穿好衣服,雇了一輛人力車飛也相似,直往小菊兒胡同一路而來。

    走至大佛寺北,路上有一人喚道:“市隐市隐,什麼事你這樣忙?”市隐回頭一看,正是同學友聞秋水。

    此人有二旬左右,英英眉宇,戴一副金絲眼鏡,穿一件藍綢大褂,站在兩路一旁,連聲喊叫。

    市隐呼喚車夫,忙的止步。

    二人相見為禮,寒暄了幾句。

    秋水道:“天這般早,你要往哪裡去?”市隐道:“嘿,告訴你一件新聞,昨兒夜裡,小菊兒胡同有個謀害親夫的,方才烏恪謹給我一封信,叫我幫着調查。

    你若沒事,咱們一同去趟。

    不管别的,先瞧瞧熱鬧兒。

    ”秋水搖手道:“不行不行。

    我可是不能奉陪,今天學堂裡,還有兩堂國文呢。

    當教習不能誤人,咱們回頭見吧。

    ”市隐哪裡肯聽,拉着秋水的衣袖便欲雇車。

    又向秋水道:“你這義務教習,可真是悔人不倦。

    這樣的熱鬧,你不去瞧,這件事情,于人心風俗大有關系,不可不去調查一下子。

    ”秋水笑道:“其實學堂裡,并沒有功課,隻是過午有兩堂國文。

    我們同去一趟,原沒有什麼要緊,你何必扯着我呢?”說着,雇了人力車,兩人興興匆匆,到了菊兒胡同。

     付了車資,二人一面說話兒,隻見菊兒胡同,有許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在文家門首,探頭探腦的,望着院裡觀看。

    或三人聚在一堆,五人聚在一處,全都交頭接耳的,紛紛談論。

    市隐、秋水二人,挨身擠到一處,仔細一聽:有的說,我說這家子,就沒有好鬧不是,成天論夜的,不是老公母倆吵嘴,就是小公母倆喊嚷,若不是小奶奶刁唆,何緻如此呢。

    市隐聽至此處,湊至那人跟前,意欲探聽。

    那人又轉臉笑道:“你瞧這個小老婆,是娶得是娶不得?”市隐亦笑道:“是的是的。

    這話是一點不錯。

    但不知這位如夫人,是死者什麼人?”那人皺眉道:“嗳,題起話兒長。

    咱們是路見不平,好說直話。

    ”随将範氏的曆史,說了一遍。

    又俯在市隐的耳邊,欲将這真像說明,被旁邊一人,推了那人一掌道:“三叔,是非場兒裡少說的為是。

    半夜三更的,誰知道是誰害的?咱們這多言多嘴,沒有什麼益處,俗語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日後是非曲直,總有個水落石出。

    我們站在一旁,瞧着就完啦。

    ”市隐正聽得入神,一見那人攔阻,甚不樂意,後面有秋水過來,扯了市隐一把,悄向耳邊道:“我看這個阿氏,一定冤枉。

    據這裡鄰人談論,說阿氏是新近過的門今年才十九歲,平素是和平溫順,極其端正。

    所有她舉止動作,那苟言苟笑的地方,一點兒沒有。

    這麼看起來,一定是别有緣故。

    ”市隐聽至此處,忙的搖手道:“你不必細說了。

    這内中的情形,我已了然八九。

    那自在普雲樓上,我聽朋友提過。

    等回去時節,我再同你細談。

    ”秋水點了戰頭。

     忽聽有官人喝道:“閑人閃開!閑人閃開!這個熱鬧兒,沒什麼可瞧的。

    ”二人忙的躲過,隻見巡官巡警,并左翼的槍隊技勇,靜路攔人,有一位長官到來,頭戴珊瑚頂,孔雀花翎,穿一件藍色紗袍,年在四十以外,面如滿月,兩撇兒黑胡子。

    随從的官辦軍警,不記其數。

    市隐一看,正是左翼正翼尉烏恪謹君到了。

    随喚秋水道:“咱們也進去看看。

    ”二人擠了過來,走至文家門首,忽被一官兵攔道:“别往裡去了。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知道不知道?”市隐并不答言,仍往裡走。

    官兵雙喝道:“嘿,大台,你聽見沒有?莫非你耳朵裡頭,塞着棉花呢不成!”市隐忙陪笑道:“煩你給回一聲,我們要面見烏大人,有一點兒面談的事。

    ”那人瞪着兩眼,把市隐、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