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回 大巡撫訪問惡棍 小黃門貪索贓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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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 大巡撫訪問惡棍 小黃門貪索贓銀 卻說狄公聽了閻立本一番言語,心下也是不平,當時在巡撫衙門,住宿一宵,杯酒談心,自必格外許多親近。

    次日狄公一早起程,辭别閻公,隻帶了馬榮諸人,幾個随身的仆衆,長亭一揖,徑直登程。

    渡過黃河,已到河南境内。

    隻因唐朝承晉隋之後,建都在汴梁,河南一省,乃畿輔要地。

    武後雖荒淫無道,也知都城一帶,非有一個人才出衆、德望泰著的人,不能坐鎮,因此命狄公仁傑為河南巡撫。

    這一日,狄公車馬行李,已到境内,當時不便聲張,深恐沿路的各官郊勞迎送,那時不但供應耗費,且各地知新巡撫前來,那些奸宄流氓,士豪惡棍,以及貪官污吏,反而斂迹藏形,訪問不出。

    因此隻帶有仆衆數人,在客店中住下。

    當時住宿一宵,次日命衆人在寓所守候,自己隻帶了馬榮一人,出門而去,沿鄉各鎮,私訪一回。

     一日來至清河縣内,此縣在漢朝時名為孟津縣,晉朝改為當平縣,唐朝改為清河縣兩字。

    這縣地界在洛陽偃師,兩縣毗連,皆是河南府屬下。

    當時清河縣令姓周,名蔔成,乃是張昌宗家的家奴,平日作奸犯科,迎合主人的意思,謀了這縣令的實缺,到任之後,無惡不作。

    平日專與那地方上的劣紳、刁監狼狽為奸。

    百姓遭他的橫暴,恨不能寝其皮,而食其肉,雖經列名具禀,到上憲衙門控告,總以他朝内有人,不敢理論,反而苛求責備,批駁了不準。

     狄公到了境内,正自察訪,忽到一個鄉莊地方,許多人擁着一個五十餘歲的老人,在那裡談論。

    當時不知何故,同馬榮到了,隻聽衆人說道: “你這個人,也不知其利害,前月王小三子,為妻子的事件,被他家的人打了個半死,後來還是不得不回來。

    胡大經的女兒,現在被他搶去,連尋死也不得漏空。

    你這媳婦,被他搶去,諒你這人,有多大的本領,能将這個瘟官告動了?這不是雞蛋向石卵上碰頭麼!我們勸你省一點力氣,直當沒有這個媳婦罷了。

    橫豎你兒子又沒了,你這小兒子還小,即使你不顧這老命,又有誰人問你?”狄公聽了這話,心下已知大半,乃向前問道:“ 你這老頭兒姓甚名誰,何故如此短見,哭得這樣如此利害?”旁邊一人說道:“你先生是個過路的客人,聽你這口音,不是本地人氏,故不妨告訴你聽聽,諒你們聽了,也是要嘔氣的。

    這縣内有個富戶人家,姓曾,名叫有才,雖是出身微賤,卻是很有門路..”随低聲問道:“你們想該聽見現在武後荒淫,把張昌宗做了散騎常侍,張易之做了司衛少卿。

    因他二人少年美貌,太平公主薦入宮中,武後十分喜悅,每日令他二人更衣傅粉,封作東宮,這武承嗣、武三思諸人,皆聽他的指揮,代他執鞭牽蹬。

    現在隻聽見稱張易之為張五郎,張昌宗為張六郎,皆是承順武後的意旨。

    因此文武大臣,恭維為王子王孫,還勝十倍。

    這個姓曾的乃是張家的三等丫頭的兒子,不知怎樣,得了許多錢财,來這地方居住。

    加之這縣官周蔔成,又是張家的出身,故此首尾相應,以故曾有才便目無法紀,平日霸占田産,搶奪婦女,也說不盡的惡迹。

    這位老人家姓郝名幹庭,乃是本地良民, 生有兩個兒子,長子名叫有霖,次子名叫有霁。

    這有霖于去年七月間病故,留下那吳明川之女。

    這郝吳氏,雖是鄉戶人家,倒還申明大義,立志在家,侍養翁姑,清貧守節。

    誰知曾有才前日到東莊收租,走此經過,見她有幾分姿色,喝令佃戶将她搶去,現在已兩日。

    雖經他到縣裡喊冤,反說他無理誣栽,砌詞控訴。

    他隻道這縣官同他一樣,還欲去告府狀。

    若是别人做出這不法事來,縱然他老而無能,我們這鄰舍人家也要代他公禀申冤,無奈此時世道朝綱,俱已大變,即便到府街去告狀,吃苦花錢,告了還是個不準,雖控了京控,有張昌宗在武後面前,一言之下無論你的血海冤仇,也是無用。

    現在中宗太子尚且無辜的遭貶谪呢,何況這些百姓,自然受這班狐群狗黨的禍害了。

    你客人雖是外路的人,當今時事,未有不知道理的。

    我們不能報複此事,也隻好勸他息事,落得過兩天安靜日子,以終餘年,免得再自尋苦吃。

    所以我們這合村的人,在此苦勸。

    ”狄公聽了此話,不由的忿氣填胸,心下道:“國家無道,一至于此,民不聊生,小人在朝,君子失位。

    你聽這班人的言語,雖是純民的口吻,心中已是恨如切骨了。

    我狄某不知此事便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