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回 吳二匪行竊窺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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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留神要你聽:我做的勾當你盡曉,所仗的偷盜是營生。

    昨遇一件奇怪事,我的心中好不明:二十七,太陽未落将城進,一心要,去偷吳宅是真情。

    二更要進翠花巷,舉人門口站身形。

    越牆而過不怠慢,腳點地,蹑足潛蹤穩又輕。

    真可巧,二門未插竟虛掩,我就溜進内院中,牆下一貼忙站住,觀看動靜怕有風。

    上房之内全睡下,西廂房中點着燈。

    正然牆下瞧動靜,出來一人看不分明,雖然兩下瞧不見,聽腳步,卻是須眉男子行。

    我在牆下剛要躲,西房北頭又有人,恍恍惚惚是個女子,他們倆,行到一處站住身。

    低言悄語來講話,相隔遠,嘁嘁喳喳聽不真。

    二人說罷不怠慢,竟奔西廂房内行。

    他倆還未将房進,又聽‘吡’的響一聲,大概是要了一個嘴,好喪氣,我們最忌這一宗!心裡說:‘爽利前去瞧熱鬧,活春宮兒倒有情。

    ’他倆剛然将屋進,我就溜在窗外聽。

    刮破窗紙向裡看,則見那:婦人床上不消停。

    卻原來,床上還躺一男子,倒像酒醉一般同。

    婦人手拿一竹筒,猜不透要作何事情。

    地下男子渾身戰,兩手摟定一瓷瓶,慌忙遞在婦人手,不知何物裡邊盛。

    又見婦人一伸手,将醉漢,脖項摟住在懷中。

    這可是,背着身子臉朝裡,我在外面看不真。

    忽聽那,床上之人一聲喊,手又刨來腳又蹬。

    床上鬧夠多的時會,總不聽他哼一聲。

    婦人這才将床下,眼望那,地下男子把話雲:‘暫且你快躲出去’,男子答應向外行。

    我就連忙一旁閃,黑暗之處隐身形。

    我心想:等着睡覺好下手,偷些錢鈔賭輸赢。

    等了不過一更鼓,忽聽房中出浪聲,殺人動地他嚷起:“大爺暴病喪殘生!”又則見,那個男子也來到,還有男女人幾名,一齊哭喊把“大爺”叫,猶如鬧喪一般同。

    我瞧光景難下手,賭氣回到破廟中。

    不知後來怎麼樣,天亮我就出了城。

    老馮啊,人人都說有報應,老天行事太不公!”老馮聞聽把吳爺叫:“你的言詞理不通。

    暗有神鬼明有王法,瞞不過地啞與老天聾。

    ”吳二爺聞聽老馮話,帶怒開言把話明。

     吳二聞聽酒鋪子掌櫃老馮之言,不由他的濁氣上攻,說: “老馮,你說有報應,這件事明明我親眼見的,是謀死的,殡也已都出咧,難道他還打墳裡頭刨出來,喊了冤不成?這報應在哪一塊?你說這天爺可就不公道咧。

    多隻咧,像這事情,你該報應不該報應啊?單單的和我作對,專在我的身上鬧報應!”老馮說:“吳二爺,老天爺又報應你什麼咧?”吳二見問,說:“怎麼不是在我的身上鬧報應呢?我光在你這耍了有六十場兒咧,那一場你見我赢過錢?我的注一下,就是人家的定咧。

    你擱的注,大小點總他媽的趕不上,又是你沒見過的生鐵球、官八奇,擠了我個五奪十,樂了我個事不有餘。

    趕着把骰子,我就抄起來,嘩啷,往盆子裡一撂,低頭向盆子面一瞧—— 好,氣得他媽的我吃放了一個出溜子屁!趕了他娘的仨兒六、倆幺、一個二的個龇牙子,你說可氣不可氣?現見我是偷了來的錢,怎麼不是報應呢?” 且說劉大人在外間屋桌子上躺着,并未睡着,他二人的言詞句句全都聽見咧。

    不由心中暗想,腹内講話。

    這清官,外間屋中并未睡,吳二言詞聽得明。

    腹内暗自沉吟想:卻原來,有這緣故在其中。

    本府既然得真底,哪怕他倆不招承?明早回衙刨墳驗,完結此案,保住本府這考成。

    如若墳中無緣故,吳仁豈肯善容情?按下大人先不表,再整屋中兩個人。

    将酒吃完也睡下,一夜無詞到天明。

    老馮起來忙開闆,裡外打掃手不停。

    大人也就忙爬起,饽饽笸籮手中擎。

    眼望老馮來講話:“另日再謝這高情。

    ”大人說罷向外走,一直還順舊路行。

    幾裡路程不多叙,又進江甯聚寶門,越巷穿街也拉倒,府衙就在目下存。

    依舊還打後門進,内厮接爺獻茶羹。

    張祿兒,笸籮裡面留神看,瞧光景,連個張兒也無開,賣不行,内厮不由心中喜:該我開齋是真情!内厮正然胡盤算,大人開言把話雲:“快把饽饽端下去,交與廚子那李能,留着本府零碎用,省得買去又花銅。

    ”内厮聞聽撅了嘴,賭氣答應把話雲,說道是:“大人不點饽饽數,怕的是,廚子偷吃了不成。

    ”劉爺聞聽說“不用點,難道說,賣了一天還記不清?二十個饽饽賣了一個,還是賒去沒給銅。

    瞧起買賣真難做,難為我,許多鄉親在北京城,終日間, ‘硬面饽饽’直聲喊,端着個笸籮像遊營。

    瞧來不如去登碓,一月準剩兩吊銅。

    就是挑水也不錯,全仗腿快把主戶供。

    那家有紅白的事,頭兩天,就像把齋一般同,腹内陳食全化盡,單等主家叫一聲。

    領到廚房去吃飯,算他中了計牢籠,幹飯至少十二碗,合起來,細米平斛有二升,還得四碗雜燴菜,吃一個,意滿心足腆肚行。

    ”大人說罷買賣話,又叫那:“張祿兒留神要你聽:快些傳出速預備,本府要刨墳相驗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