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死人、說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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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迪克剛剛走出去,梅格雷夫人上了樓梯。

    大夫,他小姨子和檢察長站立在廣場上裡沃小汽車的旁邊。

    她推開門,梅格雷正給裡沃夫人打電話。

    他估計裡沃夫人必定一個人呆在家裡,他請她到飯店來一趟。

     梅格雷夫人進屋時,隻聽到電話的一個結局。

    梅格雷放下話筒,全神貫注地進行思考。

    他逐步地發覺市面上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多的人擁向一條以廣場左側為起點的街道。

    這條街很長,往前去,成了一條土路,拐兩個彎後,到“新磨坊”樹林,那兒有一個圍着白牆的很大的農場。

     ——那農場占地很多嗎? 他夫人說:“那農場有二百人耕作的土地,弄不清究竟有多少面積,總之,樹林緊挨着耕地,再往前走一段,這條路和通往佩裡格公路相交…… 梅格雷聽了一驚:“現在,你最好别管我,再到那兒去一趟,好嗎?” 梅格雷夫人二話沒說立即照辦,當她走出飯店大門時,和一位年輕婦女擦肩而過,這就是裡沃夫人。

     當裡沃夫人進屋時,梅格雷感到十分驚訝。

    他隐約覺得裡沃夫人對他很感興趣,她的面容很奇怪,遠不如她妹妹那樣引人注目。

    她稱不上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大約二十五到三十歲,中等身材,略胖。

    她不善于打扮自己,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她那雙帶着憂郁而痛苦神情的眼睛,憂郁之中又包含着屈從。

     一位十足的小資産階級的女士,非常規矩,她機械地揉捏着一塊手絹,随時準備擦眼淚! “您結婚很久了吧,太太?”梅格雷開了腔。

     “五年啦!”她用一種平淡的聲調歎息道。

     “您那時也住在貝熱拉克嗎?” 她又盯着梅格雷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那時我和妹妹、母親住阿爾及利亞,裡沃博士也在阿爾及利亞住過。

    ” 他沒有來得及繼續往下問,裡沃夫人突然地站了起來,臉色恐慌。

    正這當口,外面傳來了汽車關門的砰擊聲。

    原來是裡沃博士從他的汽車上跳了下來,直奔旅館,發狂地敲着梅格雷的房門。

    沖進屋,他對着警長,“我真不懂……您需要我的老婆?……這樣的話,您早就可以……” 梅格雷鎮靜地說:“您幹嗎生那麼大的氣,大夫?我感到有必要認識一下裡沃太太,可惜,我目前還不能走動……” “審問結束了嗎?” “這不是審問,而是很平靜的一次談話,您進來時,我們正談到阿爾及利亞,您喜歡這個國家嗎?” 他又問:“請您告訴我,大夫,您是在給您夫人治病時認識她的嗎?” 裡沃的目光向裡沃夫人迅速地瞟了一眼。

    “我要告訴您這跟您無關。

    請允許我用車子把我妻子接回去……” “行。

    沒什麼!這案子太奇怪了,又奇怪又可怕。

    您小姨在受了這樣一次驚動後,很快就恢複平靜,她真是個意志堅強的女人!” 他看見裡沃呆着不動,局促不安,正等待着這句話的下文。

    他覺得事情有了進展,突然間,他頭腦裡對本案構成引一套設想,全被打亂了。

    這是由一名騎自行車的憲兵來到廣場起的,憲兵朝着檢察長的宅邸騎去,這時,電話鈴響,梅格雷拿起聽筒。

     啪筒裡傳來說話聲:“喂,我們這兒是醫院,裡沃博士還在您那兒嗎?請他聽電話。

    ” 大夫接過電話,神色驚慌地聽着,放下電話後,他緊張得兩眼發直,愣了好一陣子。

     “把他找到了!”他終于迸出了一句話。

    ”那個男人!……至少是一具屍體……在‘新磨坊’樹林裡……” 裡不沃夫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兩眼一個挨一個地瞅着他們倆。

     博士忽然靈機一動,這一下該輪到他用懷疑的眼神打量梅格雷了:“當您受到襲擊時……也是在這個樹林裡……您進行了抵抗……您至少也開了一槍吧……” “我沒有開槍。

    ” 另一個念頭在醫生的頭腦中油然而生,他用一隻手焦躁地摸着自己的前額。

    “那人好幾天以前就死了……可是,弗朗索瓦茲怎麼會在今天上午?” 他把溫順地聽他擺布的老婆帶走了,不一會兒,全市感到一種更加強烈的不安,已經不再是上午那種看看熱鬧的好奇心。

     所有的人,包括飯店的老闆都立即奔向“新磨坊”樹林,隻留下梅格雷一個人靠在床上。

     梅格雷夫人回來時,隻看到她丈夫的側影。

    她意識到又出了什麼事,因為他朝着窗外張望,神色非常可怕。

    她立即上前坐在丈大的床沿上,說:“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我到那兒時,屍體已經找到了,憲兵們允許我同他們一起進樹林去……” 梅格雷仍望着窗外,但是當她向他叙述時,浮現在他眼底裡的已不是廣場上的情景。

     他夫人還在講:“屍體所在的地方,樹林是斜坡形的……路邊有幾棵橡樹……接着是一片冷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