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卡爾旅館裡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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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格雷早晨八點鐘離開家的時候有三個地方可去,這也是一天裡他要做的事情:再到孚日廣場去詢問證人;去拜訪庫歇太太,區警察分局已經把這件事通知她了;最後就是再和尼娜談談。

    他起床的時候就跟局裡打了電話,要他們準備那幢大房子裡房客的名單,還有和這場悲劇多少有點兒關系的人也要列在上面;因此,當他來到辦公室時,有關的詳細資料也許已經在等着他了。

    裡夏爾-勒諾瓦爾大街上行人很多。

    天氣很冷,探長翻起他大衣的天鵝絨領子。

    孚日廣場離得不遠,不過得步行着去。

    畢卡爾旅館裡的一對這時候,有一輛駛向畢卡爾廣場的有軌電車經過,這就使麥格雷打定了主意,他先去看尼娜。

    不言而喻,她還沒有起身。

    在旅館的接待室裡,有人認出了他,感到有些擔心。

    “她不會被牽連到什麼麻煩事吧?這個姑娘平時夠安靜的!”“來看她的人多嗎?”“隻有她一個朋友。

    ”“是年老的還是年輕的?”“她隻有一個朋友。

    既不年老也不年輕……”旅館設備很好,有電梯,房間裡都有電話。

    麥格雷乘到四樓,敲了二十七号房間的門,聽到有人在床上翻身,随後有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什麼事?”“請開門,尼娜!”大概有一隻手伸出了被子,碰到了門闩。

    麥格雷走進一個昏暗和潮乎乎的房間,看到那個少婦的睡眼惺忪的臉;他走過去把窗簾拉開。

    “幾點了?”“還不到九點……您别起來……”由于光線太強,她半睜着眼睛。

    她看上去并不漂亮,更像是一個農村姑娘,而不像一個賣弄風情的女人。

    有兩三次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後來把枕頭做了一個靠背,坐在床上,然後拿起電話。

    “請把早餐拿來!” 随後對麥格雷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您不怪我昨天晚上向您借錢吧……唉……我一定得去把我的首飾賣掉……”“您首飾多嗎?”她指了指梳妝台,台上有一隻廉價煙灰缸,裡面放有幾個戒指,一隻手镯,一塊手表,總共約值五千法郎。

    有人在敲隔壁房間的門,尼娜側耳細聽,聽到又一次固執的敲門聲時臉上漾出了微笑。

    “是誰?”麥格雷問道。

    “我的鄰居嗎?我不知道!可是誰能在現在這個時候叫醒他們呢……”“您這是什麼意思?”“沒有什麼意思!即使他們起床,也從來不會在下午四點以前!”“他們吸毒嗎?”她的眉毛一擰,表示肯定,可是她急忙又加了一句:“您總不會利用我剛才講的話吧,是嗎?”隔壁的房門終于開了,尼娜的房門也開了,一個侍女拿來了放在盤裡的牛奶咖啡和羊角面包。

    “對不起,我吃早飯了。

    ”她的眼睛上有黑圈,從她睡衣的隙縫裡可以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和發育不良的Rx房。

    她把羊角面包一塊塊掰下浸在牛奶咖啡裡,一面還在傾聽着;仿佛對隔壁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很感興趣。

    “我是不是會被牽連到這件事裡面去?”她說,“這太倒黴了,如果報紙上談起我!尤其對庫歇太太來說……”這時候,響起了輕輕的可是很急促的敲門聲,她叫道:“請進!”進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她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皮大衣,光着腳,看到麥格雷魁梧的後背,她差一點要退出門去,随後她大着膽子咕哝着說:“我不知道您這兒有客人!”探長聽到這個黏乎乎的幾乎像是被擠出來的聲音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他看着她推上了房門,那個女人臉色慘白,眼皮浮腫。

    尼娜丢過來的一個眼色證實了他的想法。

    她肯定是隔壁房間裡的吸毒者。

    “什麼事?”“沒有什麼事!有人來看羅熱……所以……我就自己……”她坐在床邊,神色淡漠,像尼娜那樣歎氣說:“幾點鐘了?”“九點鐘!”麥格雷說,看來您好像不喜歡可卡因,您!”“不是可卡因……是乙醚……羅熱說這要更好些……”她感到冷,站起來靠到暖氣片上去,并瞧瞧窗外說:“又要下雨了……”一切都顯得沒精打采,梳妝台上的梳子上全是斷下的頭發。

    地上丢着尼娜的襪子。

    “我打擾您了,是嗎……可是,這件事好像很重要……羅熱的父親死了……”麥格雷看看尼娜,他注意到她突然皺了皺眉頭,好似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

    這時候,剛才講話的女人一手托着下巴颏在沉思,并咕噜着:“嗯!嗯!”探長立即問道:“您認識羅熱的父親嗎?”“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可是……等等……喂,尼娜,您那位朋友沒有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