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有歡樂必定有憂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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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普遍的東西,但這是有害的,尤其是對于強者。

    一個被地主老财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拿一把刀子把老财宰了,這可以說不是報複,隻是一種反抗。

    我們的教科書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但是反過來想一下,如果狗日的老财有一天在大街上遇見那個走投無路的人正在為生死熬煎沒顧上跪下給他磕頭,他就上去劈頭蓋臉把人家打了一頓,那這件事就可以說是報複,因為這不是弱者對于強者的反抗,這是強者對弱者的欺淩,隻有欺淩才是準确意義上的報複。

     但是問題很複雜,複雜就複雜在對于強者和弱者的界定上。

     毫無疑問,有權的人相對于無權的人是強者,但也未必。

    比如徐罘之于李天佐,現在恐怕就不能說是強者,盡管他手裡有權。

    可見在生活中還有一些比權力更有力量的東西。

    李天佐有什麼?有仇恨和卑鄙,有對這個世界一切人一切事的仇恨和鄙視,這種東西遠比權力更有力量。

    仇恨和卑鄙無邊無際,你無法約束它,因為它不計後果。

    李天佐的匿名信以及由此引起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在類似情況下發生的。

     在這種情況下,有權力的強者就喪失了他的優勢,相對的成為了弱者。

    這樣,我們也就不難判斷李天佐行為的性質了。

    這是一種報複,一種欺淩。

    邱小康、廖濟舟、吳運韬、富烨,尤其是孫穎,都是這樣看的。

    這樣,那座樓房的消失也就非常好理解了。

    衆人都說,行了,過去了,這事就這樣了。

     但是徐罘心裡并不是這樣想的,尤其是他在聽了吳運韬的一席話之後,他更不這樣想了。

    凡是掌握着權力的人,在解決任何問題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倚仗手裡的權力,因為這玩藝兒可以使他成為強者,使他做到平時做不到的事情。

    徐罘也是這樣。

     吳運韬走後,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過去。

    ” 這樣,我們的故事就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

     上次是李天佐老财打了沒磕頭的徐罘,現在,徐罘老财要打走投無路的李天佐了。

    我們可以将這兩種行為都稱之為報複。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生活大部分内容都可以歸到這種類别中去。

    所以,誰也不能說自己就是純粹意義上的強者或者弱者。

    生活是那樣迷人,是那樣豐富多彩,都是因為人們總是在做着這類事情。

     (2) 報複者徐罘不是沒想過,這有什麼意思?再不到一年就退休了,為那事是勞不少神,事情終歸是過去了……可吳運韬說的話也句句在理呀,現在不是有人在說嗎?“李天佐太不自量力了,不看看徐罘是誰,就動人家。

    ”也就是說,徐罘是誰是一回事,有沒有問題是另一回事。

    也就是說,盡管褚立炀在全體員工大會上宣布過匿名信内容子虛無有,但是同志們不這樣認為,他們認為因為徐罘是徐罘,所以那些問題才沒了,徐罘要是别人,那座樓不會消失的。

    如果真的有那座樓,徐罘承受這種輿論不冤,問題是根本沒有那座樓,這件事就變得不那麼好忍受了。

     正像吳運韬說的那樣,匿名信的目的實際上已經達到了。

     徐罘是一個正派人,他無意于用邱小康和他母親、和他的關系來矯正自己的名聲。

    他憤怒了。

    人一憤怒考慮問題就不那麼周全,就像一個打架打急了的人會随便抄起什麼家什打人而不顧忌後果一樣。

     徐罘抄起的是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