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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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沒事,快說說什麼事。

    ”毛老果然來了興緻。

     黃一平馬上便一五一十把陽城當前的情況說了,其中着重之處是那個張大龍如何仗着洪書記的勢,在背後同馮開嶺争鋒搗蛋。

     “這還了得!”毛處長聽完黃一平叙述,真就有些生氣了,一雙手竟然輕輕抖動起來。

     毛老夫人和保姆一看,馬上過來勸慰老人不要生氣,有話慢慢說。

    黃一平也表現得非常自責,連連說:“都怪我多嘴,都怪我多嘴。

    ” 過了一會兒,毛處長恢複了平靜,眼睛瞄向茶幾上的電話機,問黃一平:“小洪現在在哪裡?” 黃一平一看時間,正好是下午四點。

    他揣摩,平常每逢周六的這個時候,洪書記一般會到辦公室來,由身邊的幾個親信陪着打幾盤乒乓球放松。

     “洪書記這時候也許在辦公室吧。

    ”黃一平說。

     毛處長朝電話機一呶嘴,示意黃一平幫他撥号。

     黃一平電話撥過去,響了五六聲,果然就傳來洪書記熟悉的聲音。

    他不敢開口,趕緊把話筒遞給老人。

     毛處長聽力不是太好,平常與人對話,音量都要特意加大一些。

    他與洪書記的對話,坐在一旁的黃一平聽得真真切切。

     相互扯過一些必要閑話,毛處長很快轉入正題:“馬上要換屆了,小馮的事情你要關心!像他這樣道德人品、能力水平都不錯的幹部,就是應該大力支持使用嘛。

    ” “我對他一向很支持的呀!”洪書記在那邊說。

     “就我所知,支持得還不夠!要像當年我支持你那樣支持他!”毛處長嗓門高大,幾近于吼。

     洪書記連連應承:“好好好,我知道了,您老吩咐了,我能不執行嗎?” “我看中的人,不會走眼。

    就像當初看上你,不是一步步走得很順嘛。

    還有,最近省委在找我們這些老家夥開座談會,就明年省裡換屆的事廣泛征求意見。

    我準備聯絡一些陽城方面的老同志,聯合給組織部和省委遞個書面意見,建議你到省府來主管農業。

    現在一講經濟發展就是招商引資,就是工業經濟,農業的老大地位哪去了?中國還是農業大國嘛。

    堂堂一省,沒有個懂農業的副省長怎麼行?”毛處長的話題适時轉換到洪書記身上,讓黃一平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即便像毛處長這樣的特殊身份,在和洪書記談及有關馮開嶺的話題時,也隻能适可而止,否則,一味糾纏下去令對方疑心或反感了,就會起到相反效果。

    看來,毛處長年齡雖老,頭腦卻十分清醒,而且在官場搏擊多年,政治上依然敏銳而老到。

     零堆碎碎說了有半個多小時,電話那邊,洪書記馬上總結一般再次表态:“您老放一百個心,陽城市府換屆的事我知道怎麼辦,馮開嶺的事我會全力以赴。

    關于您給省裡寫建議的事,就勞您老費心了。

    過些時候,我接你們老兩口再來陽城住段日子。

    ” 電話擱下,毛處長朝黃一平笑笑,表情裡有些老頑童的調皮,意思似在問:“怎麼樣,滿意吧?” 黃一平會意,馬上再次代馮市長感謝道:“您老發話了,洪書記能不給面子?有您這棵大樹撐着,是我們馮市長的幸運,也是廣大陽城人民的福氣。

    ” 一席話,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離開毛處長家,接下來拜訪的重點,是省國土廳退休的印廳長。

     從省國土廳廳長位置上退下來的印老,曾經擔任過陽城市委書記,那時市長正是現任的市委洪書記,張大龍則是市委秘書長。

    說句公道話,印老是工農幹部出身,文化水平偏低,工作能力一般。

    由于其人性格直爽,個性也強,與長袖善舞的洪書記就很難在一隻鍋裡攪勺兒,相互矛盾一度激化到比現在洪、丁的狀況還要過分。

    後來,省委派出工作組,專門前來解決陽城的班子矛盾,本來形勢對印有利,基本趨勢是印繼續留任,洪調離。

    不料,身為市委秘書長的張大龍從中搗鬼,完全偏向洪那邊,突然抖出印的好多問題,諸如公款請客送禮啦,公車私用啦,等等,筆筆賬記得一清二楚。

    結果,印反被調到省國土廳,洪則順利接任市委書記。

    作為一種回報,洪上任不久就提拔張大龍為市委副書記兼任組織部長。

    生性耿直的印,從此與張大龍勢成水火,恨張之心猶勝怨洪。

    兩年前,印廳長到了年齡,退居二線之後基本就不再上班,而是拉着幾個意氣、觀點相投的陽城籍老幹部,整天在一起喝茶、打牌、釣魚、發牢騷,順便将陽城官場上洪書記、張大龍之流罵個狗血噴頭。

     印、洪大戰時,馮開嶺由省裡下派陽城不久,而且位居排名最末的副市長,因此未及介入二人矛盾。

    這兩每至歲末,馮開嶺都會借着看望省城老幹部的機會,順便拜訪一下印廳長,這與陽城多數幹部回避、冷落印,成了鮮明對照。

    不過,探望印廳長這樣與陽城官場積怨較深的老人,馮開嶺一般并不親自出面,而是多由秘書黃一平代表。

    因此,印廳長這兒,黃一平來過好幾次,他對印廳長本人及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