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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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稱小先生,在當地算命測字堪稱一絕,生意好得需要挂号排隊通關系,甚至帶動了周圍很多配套服務。

    ” 馮市長點頭道:“我聽說過,據說不少領導、企業家也經常悄悄找他,蠻有名氣咧。

    ” 黃一平說:“正好我最近要回去看看父母,要不順便找他試試?” 馮市長一笑道:“你有興趣,不妨一試,權當遊戲罷了。

    ” 黃一平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

    早知馮市長如此開明,剛才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

     當晚,黃一平便借了邝明達一輛車,親自駕駛,星夜趕往陽北托了陽北警方一位朋友,黃一平找到當地派出所管段民警,連夜來到家住城郊的小先生家。

     那個名稱小先生的瞎子家果然排場很大,把見過些世面的黃一平還是吓了一跳。

    一溜三座樓房,全是歐式風格,即使夜色裡也能看出建築考究、裝潢精美。

    民警介紹說,三座房子分屬瞎子本人、父母、妹妹三家,左邊妹妹家負責發号排隊,右邊父母家是解難釋疑、除兇化吉的佛堂道場,中間是瞎子算命的場所。

    三座房子的二至四層,以及周圍鄰居的衆多人家,都辟出房間用作客房、飯店、銷售部,全部服務于瞎子算命這一主業。

    據說,前來算命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其中不少是江南、上海以及鄰省浙江的達官巨賈或明星大腕。

    按照明碼标價,瞎子本人每算一個命平均二百元,如果日均算二十人左右,粗粗估算下來,僅這一項收入每年就達到兩百萬元之巨。

    如果遇到命運中有坎坷、波折的人,就得在瞎子父母那兒購買祭神、謝仙的消災用品。

    區區一隻小挂件,說是從香港或東南亞某國批發過來,專門請高僧大師級人物開過光,價格少則數百,多則數千上萬元,這方面收入更是大得驚人。

    還有,随着瞎子名氣越來越大,前來算命者可謂蜂擁而至,有的甚至托熟人走後門,因此就出現了挂号排隊的泱泱景觀,掌控排序大權的瞎子妹妹常常就幹起插隊賣号的勾當,加塞一次是上百元,藉此又發足橫财。

     “那當地政府部門,包括你們這些穿警服的公安,怎麼不管?”黃一平悄悄問。

     民警馬上樂了:“連您這麼大領導都親自來了,我們能管、敢管嗎?” 對測字看相一類,學政治的黃一平早先并不相信。

    在他看來,不論是披着易經八卦之類的外衣,還是打着儒道傳人、太白後裔的旗号,包括民間那些裝神弄鬼的巫婆神漢、故弄玄虛的算命瞎子,但凡号稱能測算别人命運者,統統都是胡扯。

    人之出世,本是一件科學性、偶然性極強的事。

    試想,一個男人身體内有數以萬億計的精子,一個女人一生中也會孕育無數卵子,生命的創造完全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男女之間的結合,無論明媒正娶的婚姻中人,還是偷情苟合的婚外之戀,也不管是充分醞釀預有準備,還是一時性起激情所緻,都是人為因素多多,随機性很強,怎麼就能肯定地說,早在生命形成之前,一切都已經由老天先行決定了?還有,對多數人而言,出身偏僻山區、貧窮農村本就注定了一生勞碌艱辛,而出身城市寶貴之家,怎麼說命運都差不到哪裡去。

    既然生在那裡了,縱使你運氣再好,自己撲騰得再厲害,也還是無法改變很多,或者說終究得到改變的也隻能是極少數人。

    再說,一個人的過去、當今、未來,完全是一根難以把握與确定的曲線,很多有意或無意、人為或天然的因素,都可能瞬間決定或改變其走向,又豈能掐着指頭提前推算出來?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黃一平始終堅持他在大學課堂裡學到的馬列主義唯物史觀,保持着無神論者的立場。

     可是,十年前的一次偶遇,令他有些動搖。

     那陣子,黃一平剛由陽城五中借調到教育局,在教研室幫助編寫教材。

    一次随局長出差西安,參觀兵馬俑出來,局長等人内急找衛生間去了,他一個人蹲在路邊休息。

    這時,一個道士裝扮者上來,非要幫他看相測字,死纏爛打就是趕不走,并且号稱看不準分文不取。

    看那道士言談舉止,也不是一般的地痞無賴,黃一平就依了。

    那人對他面容、手相左觀右察一番,先是把他的家庭景況、性情脾氣說了七不離八,接着話鋒一轉說:“你這人生着師爺相,天生做幕僚的料,一看就是個領導秘書。

    ”豈知,心高氣傲的黃一平此前對秘書向無好感,覺得什麼幕僚師爺之類不過是些蠅營狗苟之徒,電影電視裡總是充當出馊主意、使壞心眼的訟棍角色,即便當今的那些領導秘書,也多是一副為虎作伥、吹拍逢迎嘴臉,沒有幾個正大光明形象。

    于是,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把道士好一番奚落,說:“就你這眼力,居然也想吃這碗智慧飯?”道士搖頭讪讪而退,但嘴角那一抹笑卻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