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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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就等着,雙方不見不散。

     悅來茶館,三個人坐了下來,處長問車轱辘還有什麼新的事實需要說明或者澄清的沒有?車轱辘說他倒沒有什麼新的事實,就是這件事情出了以後心裡難受得很,想找組織上談談自己的心裡話。

    處長說:“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我能答複的就答複,答複不了的還可以向上級彙報。

    ” 車轱辘就又把給郭曉梅說過的那些話對着處長說了一遍,無非這樁車禍從本質上講他的責任并不大,他的錯誤就是問題發生以後沒有正确處理,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交警隊那個王隊長,所以組織上調查他、處理他他都沒有意見,就是希望組織上看在他一項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銅州市的民政工作做了大量的工作,在處理他的時候應該從輕雲雲。

     處長問他,他認為啥樣算從輕,車轱辘支支吾吾又說不出口。

    郭曉梅這時候站了起來說:“你們倆先聊着,我出去一下。

    ”女同志說她出去一下,往往是如廁的委婉說法,男人自然不好意思追問,打過招呼,郭曉梅便離開了茶室。

    郭曉梅從茶室出來以後覺得挺别扭,她陪車轱辘找處長談話,純粹是一時心軟,對車轱辘有點同情,也是念在一個機關裡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同志情誼,可是聽了車轱辘在處長面前繼續開脫自己,為自己犯下的嚴重錯誤找借口,她就覺得很不是味道。

    冷靜、理智的思考之後,郭曉梅才發現自己做了一樁蠢事,其實她給車轱辘聯絡好了之後,盡可以讓車轱辘直接找處長談,到哪談、談什麼都跟她沒關系,現在倒好,好像她把車轱辘帶過來跟組織讨價還價似的,也不知道人家處長對她在一旁當陪客有什麼看法想法,郭曉梅腦子越轉越覺得别扭、窩囊,便起身含糊其辭的說了一聲出去一下,然後直接下樓想幹脆坐車回民政局,自己該做的已經做了,沒必要再留在這裡尴尬。

     郭曉梅走了以後,車轱辘抓緊時間開始實施自己的行動方案,從兜裡掏出一個厚厚實實的大信封給處長塞:“處長,這是一點小意思,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很不好意思……” 處長剛開始讓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推辭,轉念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個厚實的信封扔還給車轱辘:“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在繼續犯錯誤,趕緊收回去還來得及。

    ” 車轱辘哀求道:“處長,過去我們不熟悉,這一次是我這一輩子遇到的最大的坎了,你幫幫我,幫幫我,我知道,隻要你在報處理意見的時候,高擡貴手,好賴給我保留個職務,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

    ”說着把厚墩墩的信封拼命往處長的兜裡塞。

     與此同時,已經坐上汽車的郭曉梅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提包落在了茶座,手提包裡不但有錢包,還有女同志特殊時期随身攜帶最怕男同志看到的東西,萬一處長或者車轱辘發現了提包,好奇一下……郭曉梅想象着那令人尴尬難堪的可能,飛一樣的從車裡蹿了下來,被賊攆一樣的朝樓上沖去…… 處長還在茶座裡對付死纏爛打的車轱辘,兩個人一個死活要把錢塞到對方兜裡,一個死活不要拼命推辭,此時幾乎扭到了一起,不知道的人此時進來,肯定會以為他們倆中的一個正要強暴另一個。

    他們倆雖然激烈地推拉争執着,可是大腦裡還有一塊最敏感的感知區域留給了郭曉梅,兩個人都怕郭曉梅突然進來,那就非常尴尬,兩個人都說不清了。

    走廊裡傳來了郭曉梅的高跟鞋敲打地面清脆的響聲,車轱辘和處長兩個人同時撒手,車轱辘比處長動作快了半拍,就在郭曉梅推門進來前的瞬間,把那個顯然裝着人民币的信封塞進了處長的兜裡。

     郭曉梅匆匆忙忙進來,對兩個人極不自然的神态舉動根本就沒有注意,匆匆忙忙拿了自己的包對處長和車轱辘說:“局裡有點急事,我得馬上回去,你們慢慢談啊。

    ” 車轱辘再一次使出了在省委黃副書記家使過的伎倆,跟着郭曉梅就走,邊走邊對處長說:“我也有急事,我先走了,還得搭郭組長的車。

    ” 郭曉梅和車轱辘一起消失,扔下處長一個人在屋子裡呆若木雞,片刻,處長回過神來,苦笑一聲:“你這是欺負我還是污辱我啊?把我當什麼東西了?” 車轱辘坐上了郭曉梅的車,心裡還滿是又辦成了一件事情後的輕松感。

    他認定處長對那包錢的推辭是正常反應,誰好意思直截了當的接受别人的賄賂呢?總得假意推辭一番,實在推辭不過,也就笑納了。

    不然,處長為什麼在郭曉梅在的時候不公開把錢退給他呢?他也認定處長在接受了那筆錢之後,肯定能在關乎他的處理問題上高擡貴手。

    俗話說得好,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麼。

    如果他現在就知道處長回到紀委以後做了些什麼,車轱辘肯定會後悔得狠狠抽自己兩個大耳光。

     洪鐘華接到省委黃副書記的電話之後,倒也不敢怠慢。

    雖然黃副書記并沒有明确的要求銅州市在處理車轱辘的問題時,從輕從寬,可是哪個領導說這種事情的時候能夠明确表态,赤裸裸地替犯了錯誤的人說情呢?打招呼,過問,本身就是一種态度。

    洪鐘華對車轱辘那件事情原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跑了一趟華僑農場,對車轱辘選擇的那片死人小區非常滿意,想來想去,覺得車轱辘這個人倒也真的沒有什麼大毛病,錯就錯在不應該有愛飚車那個嗜好,其實那也算不上什麼大毛病,不就是愛開汽車嗎?算他倒黴,出了那麼一件事,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情,車轱辘還真是一個好幹部。

    洪鐘華打算抽空跟單立人通通氣,聽聽他的看法,如果能夠從輕處理,還是從輕處理好,退一萬步說,車轱辘這件事的性質,跟那些貪污受賄、亂搞男女關系的幹部相比,還是要輕得多。

    車轱辘的分量在洪鐘華的秤盤上的确很輕,從重還是從輕,都不是值得深思熟慮的事兒。

    從輕發落,既挽救了一個幹部,也給了省委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