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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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指甲油的手抓破了皮,衣領被撕出了幾道口子。

    還有人開始沖我吐唾沫,又酸又臭的唾沫弄得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她們哪裡知道,她們的戲弄,正在把一頭野獸喚醒呢。

    她們的撒野,比起一頭野獸的危險來,太像罵街的潑婦撞見不要命的惡魔了。

     噢,是的,在那個時候,我就像野獸、惡魔一樣,我很危險地冷笑了一下,我說,玩夠了沒有?沒有玩夠的,我賠着她單獨玩一回。

    你?我指着一個女生的鼻子。

    你?你?你?……我變換着方向,一個一個地追問。

    我任那些拳頭、手指在我臉上、身上撕咬,不依不饒地追問着。

    我的聲音并不很大,但是沙啞、堅定,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她們在我的追問下,慢慢安靜下來。

    那為首的兩個還在嘴硬,指着自己的鼻子,拖聲拖氣地說,我,是我又怎麼樣?又怎麼樣了? 我沒有等她倆拖完最後一口氣,我朝着那個胖一點的撲過去,一下子把她的頭按在桌子上,我的彎刀套着她白嫩嫩的脖子,就像鐮刀套着一隻熟透了的葫蘆。

    媽的×,我很平靜地罵着,我臉上被抓破的血痕在燒灼,還有一口痰順着眉毛掉下來。

    我說,媽的×,不就兩條狗命嗎,還活什麼活呢?我噓了一口氣,手上開始用勁。

    那女生尖叫起來,聲音破肚而出,又刁蠻又悲憤。

    全體女生都叫起來,又驚慌又恐怖。

    我再次冷笑了一聲,我說,不着急,一個一個來。

    我閉了眼睛,把刀子沒命地一拉—— 就在這時,我的手被另一隻手攥住了。

    哦,你都聽見我講了,在每個危險的時候,總有人的手制止了我的手。

    那是别人的手嗎,該是上帝之手吧?誰知道呢。

    金貴的左手就跟鐵鉗似的,把我攥住再朝後一推,我啊呀一聲,倒下去……但又立刻被提起來,依然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的手腕還在燒灼一樣的疼痛,但刀子已經不見了。

    金貴不說話,隻對我撇了撇嘴角,看起來也像是笑了笑。

    我想罵他,啐他一口,可我歎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上課鈴聲很及時地打響了,朱朱撥開人群,亭亭袅袅地站在我跟前,但是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她說,都回到座位上吧。

    密絲宋的課,蔣校長要來旁聽呢。

     人群就散了。

    沒一個人說話,安靜得就像一群吃了蒙汗藥的烏鴉。

     我一直都在想着,我應不應該去找任主任的侄兒。

    我的那股狠勁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怕他。

    他最後指着我說的那句話,聲音尖銳得就像一根銀針在尋找着穴位,我感到自己的身子都在輕微地顫抖。

    我不是剛剛才豁出去了一回嗎,現在怎麼變得像個受驚的麻雀呢? 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我還是神思恍惚的。

    都走到鐵栅欄門口了,朱朱擠過來對我說,風子,今天你不去找他,你就死定了。

     我明白朱朱的意思,我現在屬于留校查看,如果他在他姑媽那兒下一帖爛藥,我當然就是死定了,就要像包京生那樣滾出泡中了。

    但是我對朱朱說,我怕。

     怕什麼呢?朱朱說。

     不知道,我說,就是怕。

    從來沒有這樣怕過。

    你陪我去吧? 朱朱歎口氣,說,陪你去,隻怕更糟糕。

    說着說着,朱朱婉爾一笑,她說,就想着你書包裡的刀子吧,無非就是一刀了結了,對不對? 朱朱居然能說出這樣悲壯的話,這讓我微微一驚。

    我伸手到書包裡邊摸了摸,刀子真的還在呢。

    我一點不曉得金貴是什麼時候放回去的。

     我折了身子,一個人磨磨蹭蹭往教學樓走。

    高二語文組的教研室在最頂層,一天到晚都安靜得很。

    到了門口,我見門開着,卻一個人都沒有,正像是很有耐心地等待我的到來。

    任主任侄兒的桌子擦拭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疊着本子和教案,還有一塵不染的煙灰缸,在暮色中閃閃發亮。

    青瓷的筆筒裡,插着幾枝栀子花。

    在一隻玻璃茶杯裡,茶葉在水中懸浮着慢慢地飄,我摸了摸,是熱的。

    這時候,我聽到腳步聲,回了頭,看到任主任的侄兒正進來,很随意地把門一帶,門闩滑膩膩地響了一響,就鎖上了。

    我聽見自己的胸口咚咚地響,我說,老師,真的對不起。

     任主任的侄兒對我點點頭,拉過藤椅,坐下來。

    他說,你坐不坐呢?我說,不,我不坐,我站着很好的。

    他打開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