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關燈
! 她搞不清肖童是怎麼回事,他對歐陽蘭蘭沒感情是可信的,因為正是由于他的一次一次的情報,才将歐陽蘭蘭和她的父親推上了滅亡的邊緣。

    可他居然讓她懷了他的孩子。

    慶春怎麼也想不通,難道愛和性,靈與肉,真是可以這樣截然分離的嗎?也許像肖童這種二十歲出頭的人,才可以并且樂于去和自己完全不愛的人睡覺,圖個生理的快感。

    但這對于她來說,真是最最難以接受的行徑。

     電話鈴響了。

    是肖童在隔壁打來的。

    他說,慶春我想和你談談,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給我機會。

    慶春說,現在不是談這些事的時候,你馬上把電話挂了,萬一他們打進來你占着線他們會懷疑的。

    肖童還想說什麼,慶春自己把電話挂了。

     她想,也許事情就是這樣,永遠沒有兩全的結局,向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人托以終身是最激情也是最不牢靠的事情。

    她想自己和肖童這半年多來的分分合合。

    她的所有的彷徨和苦悶,其實都是在激情與理智間的選擇和猶豫。

    一方面她曾經幾次試圖甚至決心離開他,但最終還是離不開。

    另一方面她常常以為自己了解他了也适應他了,但又不斷發現他的新的缺點和惡習,好像永遠離不開他同時也永遠适應不了他似的,永遠永遠。

     她想不出肖童以後将怎麼處理他的這個孩子。

    一想到這個孩子慶春便心情敗壞。

    明天早上,隻要歐陽蘭蘭不是負隅頑抗自取滅亡,肖童就必然地,成了一個父親。

    即使歐陽蘭蘭被判死刑,按法律規定,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并度過哺乳期,才能執行。

    作為父親,肖童對這孩子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慶春自己,她能接受這個現實嗎? 很晚的時候,電話的鈴聲又響了。

    又是肖童,他說歐陽蘭蘭來電話了,她現在在她父親的一個朋友家和他們一塊兒打麻将呢。

    慶春問,她說她還回來嗎?肖童說,她說明天早上回來,慶春說,明天早上他們已經在六十公裡以外的海上登船走了,看來她就沒想帶你走。

    這樣更好,省得你攪在裡面我們的人更不好下手。

    肖童說,慶春,我想過去和你當面談談,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慶春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關于這兩個月來的情況我們會找機會認真聽你說的,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

    她用了一種非常事務性的口吻結束了他們的通話,然後就把電話挂了。

    可過了沒多久,肖童當當當地過來敲她的門。

    她問清楚是他以後,猶豫半天才打開了門。

    肖童一進屋她就先發制人,她說肖童,現在我們都是在工作,現在不是談私事的時候。

    她沒料到肖童居然說,我不想談了,我隻是想,抱抱你。

     慶春愣了一下,還是拒絕:“我說了,現在我們是在工作……” 肖童打斷她,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我知道,可這兩個月來,我以為我不會活着再見你了。

    這兩個月一直在支撐我的就是你,是你給了我堅持下去的信念。

    現在,我隻想再抱一下你,然後我就走。

    ” 慶春有些感動,她點點頭,說:“好,肖童。

    ” 他們兩個抱在一起,肖童隻是緊緊地,一動不動地抱住她。

    她感覺到他流淚了。

    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說:“我知道,我們已經沒有緣份了。

    ”說完,他松開手,轉身離開了她。

    她聽見那扇沉重的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住! 然後,她徹夜未眠。

     她希望他還能再打電話來,她希望他能和她談談。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個把他們倆連結在一起的案件就要勝利結束的時候,在他們久别重逢的時候,隔着一堵牆,為什麼突然會有這種離散的凄涼?他為什麼就不能再打個電話來,細說原委,商量商量?他真的絕望了嗎? 淩晨,天還沒有全亮,電話響了。

    靜了一夜的電話在此時叫得異常尖銳。

    果然還是肖童。

    他的聲音急促而慌亂: “慶春,是我,剛剛歐陽蘭蘭又給我來了電話,她沒去海上,她說她現在在火車站附近。

    ” 慶春心裡一怔,問:“她在那兒幹什麼?” “她說她要走了,向我告别。

    ” “她又在騙你,她一定和她爸爸在一起,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海上了。

    ” “也許吧,可我覺得,她沒必要騙我。

    ” 慶春想了一下,說:“你馬上下樓,在賓館大門口等我。

    ” 她放下電話,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一邊下樓一邊用手持電話向省公安廳報告,請求支援。

    盡管她這時仍然認為這個突然的變化有百分之八十是虛驚一場。

     省公安廳在賓館的車庫裡給她留了一輛車。

    她把車開出來,在大門口接了等在那裡的肖童和一直守在大堂的兩位市局的便衣。

    他們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