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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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可以弄到點錢,然後去中關村! 一不會偷二不敢搶,他就開始借錢,第一個借錢的對象是郁文渙,他對郁文渙說該買食堂的飯票了,求他幫忙給墊一墊。

    郁文渙很不情願地拿出了叁佰塊錢,說:“我這是救急不救窮,你要是真的缺錢花,就到我這兒來打個課餘工。

    我們公司的那美食城快開業了,反正缺人。

    ” 他敷衍地點點頭,揣了錢就走。

    此時的郁文渙早沒有了為人師表的斯文氣,完全是一臉商人的味道。

    他辦的那個酒樓也是靠歐陽天的投資入股,肖童就是沒錢上吊也不會去那裡打工的。

     叁佰元不算多,但至少可以讓他安靜兩天。

    如果說他騙郁文渙的錢還多少有些報複心态的話,——是他把他帶上歐陽蘭蘭的賊船的,——那麼後來他借盧林東的錢,借同學的錢,借一切可以借錢給他的人的錢,十塊二十塊都借的時候,已經完全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堕落了。

     給父母去了好幾封要錢的信,一直未見反應。

    郵路的漫長使他知道父母的接濟不僅杯水車薪,而且遠水不解近渴。

    而向人借錢也隻能一而再,無法再而三。

    盡管他撒謊的本領越來越大,但能借到的錢卻越來越少。

    沒多久他在班裡的名聲就開始變臭。

    一個活躍、聰明、正派,而且漂亮的人突然變得如此輕賤,如此讨厭,幾乎令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隻有個别的老師見怪不怪,他們議論說:還不是因為那個處分。

    學生中過去就有過這種人,一點都不能正确對待逆境,稍有挫折便一蹶不振。

    肖童隻不過表現得更為極端罷了。

     而肖童早已顧不上周圍的輿論。

    他又去過幾次中關村,不知不覺中,竟認識了好幾個毒販,買粉子的經驗和路數越來越熟了,也知道了許多吸毒圈子裡的規矩和故事。

    他漸漸也和大多數吸毒者一樣,不上這兒來買粉了,他手裡也有了幾個毒販的BP機号碼,有錢的時候就呼他們。

     他還知道了許多搞錢的辦法,無外乎偷、搶、騙,和投機倒把。

    他不得不總是刻骨銘心地提醒自己,千萬别去犯罪,千萬别去找歐陽蘭蘭,他想這是他最後的骨氣。

    他之所以能夠這樣警戒自己并且咬牙堅持住,就是因為心裡還有一個他暗戀着的慶春。

    盡管随着自己的堕落他日益看清這個夢想離他越來越遠,但仍然想死死抓住這個心裡唯一美麗的留念。

     他想着慶春的生日快到了,他答應過要請她吃飯。

    他想無論如何要把這個錢留出來。

    最令他驚喜的是,在和一個毒販閑聊的時候,他突然找到了一個掙錢的機會。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這年頭竟還可以找到地方去賣血。

     星期五他請假去了在崇文區的一個輸血站,恰有幾個單位正在這裡進行義務獻血,門裡門外因此都很擁擠。

    他按照打聽來的方法坐在椅子上等待,不一會兒就過來一個燙着頭發的中年婦女。

    問他要不要填表。

    他說要,便馬上拿到了一張獻血體檢表。

    那女的神神秘秘把他拉到門口。

    門口的路邊上,還站着幾個正在填表的人,有男有女,衣着簡陋,面相或臃腫或枯瘦,年齡大都在三四十歲之間。

    那燙發的女人教他們如何填表,如何搪塞醫生的詢問,并且一一看了他們的身份證。

    其中有一位連臨時戶口外來居民常住證都沒有的婦女被她收回表格趕離了這一群。

    她看了肖童的身份證,打量這小夥子眉清目秀,不無疑惑地問:“你上學啊,還是工作了,真是缺錢花呀?”肖童說我待業呢,上有父母有病下崗,下有小妹妹還上小學。

    他此時已把撒謊練得非常熟練順嘴。

     燙發女人同情地咂嘴,大慈大悲地幫他填好表格。

    在工作單位一欄裡填的是一個什麼麗華蓮大酒樓。

    然後就帶他們一行人進去,先體檢,後抽血,每人抽了六百CC鮮血。

    然後他們出來,都站在街角等那燙發的女人過來發錢。

     那女人在裡邊和什麼人交割完了,就出來發錢,和血的數量一樣,每人也是六百,當面點清。

    輪到肖童,她沒有給,說你先靠邊呆會再說。

    等錢都發完,賣血者四散而去,那女人才把肖童的錢拿出來。

    她給了肖童一千,并且留下了一個呼機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