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養屍河
關燈
小
中
大
一
下了飛機,我還在為剛才那件奇怪的事情恍惚不已,因為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一想起那個刑法都忍不住皮疼,再加上那個女孩莫名其妙地失蹤,讓我更是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一場夢還是存在于真實世界中,腦子不自覺地恍惚起來,直到彙入了出飛機場的人群,我才回過神,索性使勁甩了甩頭,努力不讓自己再去想,就當做了個夢好了。其實,我心裡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場夢! 可是不當做夢,我又能把這件事當做什麼?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玻璃,裡面映出我模糊的身影。
在影子的後面,人們來來往往,擺出各種各樣的表情,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突然感到很獨孤,好像天地間就隻有我存在着,我是隐形的,他們看不見我。
這種感覺,來源于我的一個秘密。
一個我不能對任何人說起的秘密! 我歎了口氣,整理了背包,重新融入人群中,茫然地走着。
人皮風筝、秀珠、拓凱像是不願散去的陰魂,不停地在我眼前轉來轉去,為什麼我會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 難道和我那個不能說的秘密有關? 車來了之後,我不免一笑,很先進的雙層大巴,很多外國背包客都在坐,看到本地乘客都準備了棉衣,可見車上空調厲害,好在提供有毛毯。
坐下後我随意打量着車裡面,也許是最後一班車,又是夜路的緣故,滿車就十幾個人。
我好像覺得有什麼脫離常識的地方,但是乍一想卻又想不出來,索性不去想。
漂亮的服務員分發水和食品,車上放着一部尼古拉斯凱奇的《驚魂下一秒》,還給乘客準備熱咖啡(死甜,糖放好多),大大超出我的想象。
也許是頭天晚上在機場睡多了,也許是咖啡的作用,我有些興奮地睡不着。
電影裡尼古拉斯凱奇扮演的是一個有預知能力的魔術師,這個片子我在國内看過,結尾很經典。
此時重看,倒也挺有味道,又體會出許多不同的感想。
不知不覺車已經駛出市區,進入了連綿不絕的山路。
我略有些奇怪,在泰國旅遊攻略上有詳細的路線圖,好像并沒有什麼山路的介紹。
不過這些攻略隻是參考,“條條大路通羅馬”,去清邁肯定也不會隻有一條路,這條路說不定是條近路。
我也就沒有多在意,看着窗外黑暗中的山景。
大巴車好像已經駛入山區的腹地,周圍滿是高大的亞熱帶植物,月光夾雜在繁茂的樹影中,斑駁着影子在窗戶上飛閃而過,樹葉在夜風的拂動下“簌簌”亂動,像是一具具站立的屍體左搖右擺。
挺拔的椰子樹上挂着一坨坨椰子,從我的角度看去,倒像是挂滿了人頭的巨傘。
聯想一展開,不由覺得渾身發冷,周圍的乘客都已經進入夢鄉,發出輕微的鼾聲,我緊了緊毛毯,正準備強迫自己睡過去。
忽然,大巴發出刺耳的刹車聲,巨大的慣性讓我收勢不住,腦袋撞到前座上,疼得很。
車上所有人都被驚醒,操着各國語言罵了起來。
我捂着腦袋,心裡一陣憤怒,擡頭看去,卻發現服務員面露驚恐,雙手合十低聲念着什麼。
司機叼着煙一言不發,臉色煞白地盯着大巴正前方看着。
我坐在後排,看得有些不真切,依稀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擋在車前。
使勁揉了揉眼睛,差點把眼睛裡面的美瞳揉掉了,站起身再仔細一看,我的汗毛豎了起來! 在慘白色的月光下,有兩個人筆直地站在路中央,漠然地注視着我們。
二
大多數乘客都看到了那兩個人,也許是環境氣氛使然,有幾個人發出了驚叫,車裡嘈雜一片。我覺得喉嚨火燒火燎得疼,再仔細看去,更強烈的恐懼襲來,我甚至聽到了身體深處靈魂的驚叫。
那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雕刻的惟妙惟肖的木頭人!如果真是兩個活生生的人,或許我隻會吓一跳,不會感到這麼恐怖,但是在這層層大山的腹地,蜿蜒山路中,深夜遇到兩個木頭人,這種氣氛換誰都會覺得恐怖! 是誰把它們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聯想到泰國的種種詭異傳說,心裡陣陣發冷,手腳冰涼,難道在這裡遇到了蠱咒之類的東西?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車裡安靜下來,所有人劇烈地心跳直接就能聽見,還有細弱蟻爬的禱告聲。
我觀察着每一個人,心裡靈光一閃,終于明白剛上車時脫離常識的感覺從哪裡來了! 這輛大巴車上,除了司機和服務員是泰國人,其餘的所有乘客,竟然都是外國人!雖然泰國是世界著名的旅遊大國,但是這種滿車外國人的幾率,根本不可能出現。
其餘的乘客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卻坐不住了。
來之前曾經看過一個泰國鬼故事,講的是在泰國山區的小村落裡面,世代都傳承着一種邪蠱。
這種蠱可以讓村落裡的人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死後屍體放入棺材卻不掩埋,而是扔進全是各種蛇類的大坑裡,每天都往裡面灌入用活人生生熬煉出的屍油喂養毒蛇,任由毒蛇在屍體身上鑽進爬出,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把所有的毒蛇捕出,放到大翁裡砸成肉醬,用這些肉醬填滿屍體上被毒蛇撕咬鑽啪出來的孔洞,再蓋上棺蓋,把棺材放入河裡泡上九天撈出,打開棺蓋時,屍體已經不見了,在一層層皮屑和碎肉裡躺着一個新生的嬰兒。
這個嬰兒就是死去的人,由這種蠱術獲得了新生,并保留着生前的全部記憶。
這部電影在國内各種視頻網站是看不到的,我也是那天心血來潮“翻牆”出去偶爾點開看到的。
由于場面實在太過血腥,又異常真實,讓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而我之所以聯想到這個電影,是因為煉制屍油的活人,都是由村落裡的人僞裝成司機,搭載外國不知情的旅客,下了迷蠱運回來的! 這一切竟然驚人的相似! 難道我們正處于這種情況下?我呼吸急促起來,仿佛電影裡的一幕一幕就發生在我身上,我慌張地向窗外看去,還好除了那兩個木人,再沒有什麼異常。
忽然我雙眼一疼,空氣中像是有兩根針刺入眼睛,直接從後腦貫出的疼痛。
我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視線模糊中,我看到疼痛的來源:那兩個木人,竟然在看着我! 從木頭人的眼睛中,竟然射出了碧綠色的光芒,在黑夜裡劃出一道筆直的光線,穿過車窗和乘客的身體,直接刺入我的眼睛! “我叫傑克,加拿大人,來泰國學習。
我很喜歡東方文化,所以對亞洲各國的語言都懂一點。
”金發傑克用歐美人特有的熱情自我介紹着。
出于禮貌,我回了句:“我叫南曉樓。
” “哈!好名字!”傑克一頭金發在月光下耀眼的亮,眼中透着欣喜,“你父母一定很有文化。
” 這句話重重揭開了我内心深處最痛的一道傷疤,我忘記了當前的處境,鼻子一酸,心裡像長了無數堅硬的竹筍,紮得生疼:“我沒見過我的父母。
” “對不起。
”傑克這句禮貌的安慰并不能緩解我心裡的疼痛。
誰能體會一個孤兒從小到大遭受的白眼和開家長會時的失落呢? 那個被百分之九十學生詛咒的家長會,竟然是我最羨慕的一件事。
哪怕,被父母罵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