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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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

    魯大龍還拿出了幾位煤老闆投錢在費老的财務公司的協議書,白紙黑字寫明,那是一家财務公司,專門提供私人融資服務,公司的老闆,正是魯大龍。

     一切合理又合法。

     達濟天這才想明白,自己中招了! 黎鋼,那麼信任他,結果他一再慫恿自己投錢,不斷地投錢,先是買生産線,再是開加油站。

    一切都交給這個混小子,沒想到他暗地裡搞破壞,以次充好,壞了公司的名聲,就算他手裡有了錢再開加油站,生意也做不起來了。

     芝芝,這個壞女人一開始就針對自己,想出這麼惡毒的招數,擺明就是要玩死他,讓他欠上魯大龍的錢,走都走不掉。

     那個費老,對,找到他,看看有沒有辦法。

    達濟天帶着最後的希望,在魯大龍的監視下去找那家賭場。

    來不及了,那裡隻剩下一層空空的地下室,什麼也沒有。

    找到房子的主人,聽說有人在三個月前就租下了哪裡,還預付了半年的租金,這半年來房東也沒有去過,并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芝芝,對了,還有那個騷狐狸。

     達濟天什麼也顧不上了,他像個瘋子般闖進了省城那位大佬的家裡,可人家卻說根本不認識什麼芝芝,把他亂棍打出。

    回到煤城到處打聽他才知道,原本他手裡的煤礦幹股,全被那位大佬收了去。

     原來芝芝那陣子天天跟煤老闆們混一起,是借他們的手便宜收了他達濟天手裡的幹股,又平價轉賣給了那位大佬。

    這女人不知使出什麼招數,居然跟大佬的發妻成了結拜姐妹。

    以大佬的勢力,保護給自己送來煤礦的女财神、老婆的幹妹子那是必須的。

     原本這些煤老闆們都是被要挾才把股份給了達濟天,現在有比達濟天更有能耐更強悍的人參股,對他們來說也相當于多了一把保護傘,這是雙赢。

    于是大家默契地沒有露風,反倒他達濟天成了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細細回想起來達濟天才發現值得懷疑的地方太多了,那個早就遠走高飛的汪公子,他用的是美國護照,難辨真假,還有那個貪小便宜的助理胖子,也越想越不對勁。

     達濟天想起了幾個月前,他拿着所謂的奸情證據要挾汪公子要讓他入股的時候,汪公子曾經問過他,真不後悔?是他自己說,不後悔。

    再後來,汪公子出事要撤股,是他自己傻乎乎地一定要買下原本可以賣給魯大龍的股。

    怪誰呢?隻能怪他自己太貪心,人家做個坑,不讓自己跳,自己還挖空心思非要往裡跳。

    這一步步,分明都是設計好了時間,設計好了步驟,就連最後那場鬧劇,也是人家計劃好的,私下組織了汽車司機們來鬧事,打電話給電視台爆料。

    就是等着攔住他,留出足夠時間給那幫老千們逃。

     作死呢!達濟天把頭狠狠撞向堅硬的牆,肉體的痛卻絲毫不能分擔心裡的痛,那種撕心裂肺,仿佛被人活活剝皮的感覺,隻有被騙的人才能體會。

     “操!老子步步算計,騙人一輩子,到頭來也被人給騙了,一輩子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真他媽報應!報應!” 悔恨、氣憤,化作兩行熱淚滾滾而下,這個曾經把師兄弟們耍得團團轉,叱咤賭場,潇灑煤城的大能人,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魯大龍放出話來,那兩千萬他要收,利息也要收,還不出錢來,就收他的别墅,他的車,還有他的狗。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這别墅就不能住下去了,他将重新回到街頭,像幾十年前那樣。

    但是這把年紀的他,經曆過失敗滋味的他,已經沒有了重頭來過的自信。

     “師兄,你後悔嗎?” 聽到這個聲音,達濟天猛然擡起了頭,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他多年前的師弟老禾,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可重新睜開眼睛,眼前的人還是老禾。

    他打哪兒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院子裡的藏獒呢?達濟天腦子有點不靈光了,不忙着接話,反而朝院子裡看去。

     “别看了,扔了一塊下過藥的肉,它想都不想就吃了。

    你忙着賺錢忘了訓練它,再兇的狗也不能随便亂吃别人的肉。

    ”老禾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站在了燈光裡。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人家設的局?快說,是不是你要害死我?”達濟天失去了理智,沖過來揪住老禾的領子,“我倒希望自己有這本事,如果我真有這本事,也不用被你騙得團團轉了。

    ”燈光下的老禾也老了,眼角額頭掩不住的皺紋,頹喪的眼中同樣失去了精氣神。

     “那你來幹什麼?來笑話我?”達濟天恢複了一部分理智,松開了師弟的領子。

     “我隻想問問你,當年你到底做過些什麼,還有三師兄,究竟怎麼死的?”老禾規整領子,找了張椅子坐下。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達濟天的本能告訴他,隻要有人想從他這裡挖走什麼,就必須得付出點什麼才行。

     “告訴我,我就給你二十萬。

    ”老禾很認真。

     “哼,二十萬。

    ”達濟天不屑地哼出一聲。

     “錢不多,但足夠讓你可以離開煤城,找個小地方好好過完下半輩子。

    ”老禾說的在理,現在的境況,達濟天已經身無分文,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

     “你真有二十萬?”達濟天來了興趣,從抽屜裡翻出半盒煙,給自己叼上一支。

     老禾掏出一張銀行卡,推到達濟天面前。

     “好吧,那你就聽好了。

    ”達濟天點燃那支煙,開始講當年的事。

     許多年前的那個夜裡,那時候的達濟天還在使用他的本名白靈光。

    按照計劃,他和師弟小禾,一起把喝醉了的大師兄扔進郊外的下水井裡。

    可後來他不放心,小禾平時就跟大師兄要好,他怕小禾做出什麼傻事,就跟在他後面看了一陣。

    沒想到小禾真的又回到了下水井邊,把那本無字天書的秘籍扔了下去,給大師兄當陪葬。

    白靈光一直覺得那本秘籍有點古怪,趁着小禾走遠了,他移開井蓋,拿大石頭扔下去,砸死了剛剛蘇醒的大師兄,并把那本秘籍帶走了。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大家放了火,分了馮大善人的寶貝,各自謀生。

    可他總覺得自己的寶貝分量不夠,後來借口自己欠了賭債,讓師弟們給了自己幾百萬封口費。

    再後來,他就一直順風順水地混了這麼多年,可是大半年前,三師弟忽然找到他,說大師兄回來了。

    他當然不信,如果大師兄回來了,那他當年做下的醜事也就曝光了。

    一怒之下,他殺死了三師弟,還在師弟手上寫下了馮字,試圖把兇手嫁禍在失蹤多年,音訊全無的馮家後人身上。

     “反正全是我做的,為了試探你是不是知道大師兄的事情,我後來又派人去找了你,跟你說起三師弟的死。

    沒想到,你什麼都不知道,還被吓破了膽,到處躲。

    哈哈,你這個膽小鬼,真是丢盡了師父的臉。

    ”達濟天猙獰地笑着,醜态畢現。

     “你知道,你遇上的這些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老禾聽完,冷冷地問道。

     “是你叫人來搞我的鬼!”達濟天咬牙切齒地說。

     “錯了,是咱們師門同行知道你惡行不端,來清理門戶,岔你的檔!”老禾擲地有聲,“岔檔”在黑話中就是拆了台,趕人走的意思。

     “操你姥姥,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在做大頭夢嗎?哪裡來的師門同行,你别想懵我!”達濟天雖然心裡隐隐覺察到了什麼,但嘴上死硬着不肯承認。

     “那本秘籍,還在你手裡?”老禾似乎并不動氣。

     “當然,在我手裡,怎麼樣,你還想買嗎?實話告訴你,那本秘籍并不是無字天書,那天晚上我從大師兄身邊拿到時,秘籍上沾過血的地方顯出了黑字。

    我就是學到了書裡的秘密,這些年才混得那麼好。

    那可真是本寶書啊,不過,也得有天分的人才配學。

    怎麼,你這個沒天分又沒膽色的家夥,也想要?”達濟天越說越得意,他找到了再次翻身的秘密。

     “開個價,多少錢。

    ” “五百萬,少一分錢也不賣。

    ” “好,我給你。

    明天早上七點半,煤城車站,五百萬現金,你拿了錢,正好可以搭頭班車離開這個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