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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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汪公子一千萬,達濟天一千萬,芝芝一千萬,天翔生化很快就正式注冊。

     芝芝本不同意達濟天也摻進來,無奈他手裡那份證據對兩個人都很不利,萬一事情傳出去,她要失去的就不僅僅是錢,更是遠在省城的活财神。

    芝芝心裡不痛快,找達濟天鬧了一場,出了氣,最後這事不了了之,沒多久公司就正式開張了。

     三位大股東全都是煤城的名人,開業慶典自然熱鬧非凡,這天光是來送禮的花籃就把整個煤城的花店都賣空了。

    鑼鼓喧天,鞭炮陣陣,縣裡的領導來了好幾位,電視台也來了,大大小小的煤老闆們也都來了,看熱鬧的看帥哥的看美女的老百姓們也全都來了。

     美貌的芝芝小姐,帥氣的汪公子,一左一右地站在縣長身邊,旁邊還有本地知名人士達濟天和招商辦主任,五個人手持金剪刀,在縣電視台的當家花旦主持下剪彩,之後領導帶頭,在工地上挖下了第一鍬土,大家熱烈鼓掌,儀式就算齊活了。

    少不得中午晚上一大堆人去酒店聚餐,人人都說,那塊流臭水冒臭氣的爛地裡要産金子了。

     錢到了位,工廠很快開始部署,使用彩鋼隔熱闆質量輕強度高,保溫隔熱,造價低工期短。

    沒多久,一幢幢漂亮的新式廠房就搭建好了。

    在黎鋼的指揮下,公司又一口氣購置了十幾台油罐車,招聘技術人員和工人,添置設備,購置原材料,賬上的錢花得比流水還快,好在很快就産出了第一批成品油。

     雖然是用的廢油脂和潲水油做的原料,但經過一步步提純和分離,最後産出的成品是清亮見底的,看起來和石油中提煉出來的柴油沒什麼兩樣。

    連很少來工廠的芝芝都親自參加了第一次試油實驗,達濟天更是請了電視台的人來做了個專題報道。

    黎鋼親自駕駛一輛以生物柴油為燃料的汽車,在縣際公路上跑得飛快。

    經過技術檢測,成品油完全達到了國家标準,可以進入市場銷售了。

     達濟天已經聯系了煤城大大小小十來家加油站,把成品油以低于柴油每噸三百塊的價錢售出。

    成品油隻要從廠裡拉出來就可以直接送銷售地,馬上可以換錢。

    因為油價比柴油便宜,不少運煤車都願意加他們的生物柴油。

    半個月後,全國各地到處跑的運煤司機們把消息帶到了更多地方,除了煤城本地的加油站全都成了指定經銷商外,每天都有附近好幾個縣城的加油站打來電話,要求供貨。

    供不應求,廠裡必須盡快提高産量才能應付日益擴大的市場需求。

     看着大筆大筆的訂單,達濟天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麼快就把生意上了軌道。

    他每天都守在工廠,這可是他下半輩子的希望,他算了筆賬,按現在的效率生産和擴張,用不了三年,這家生化廠的效益就能比他手上所有煤礦的股份賺的還多了。

    煤礦也算靠天吃飯,再富的礦也有煤層挖空的時候,這廠子可不一樣,隻要工廠開工,就不停地有産品出來。

     讓達濟天滿意的是,黎鋼這小子一如從前,辛辛苦苦地奮鬥在生産第一線,把好每一道質量關。

     跟黎鋼一起工作的還有汪公子的助理,這胖子可沒有黎鋼盡職盡責,不過是裝模作樣地巡視一遍,馬馬虎虎地查查賬,每天給汪公子打個彙報電話,應付了事。

    盡管如此,達濟天也不時塞點錢給胖子,在籠絡人心方面,他從來不吝惜手筆。

     除了塞錢給胖子,他也繼續在黎鋼身上投資,他知道設備那些都是可以花錢買來的,而黎鋼這樣肯吃苦肯辦事的人可是花錢也難以買到的。

    黎鋼也很領情,對他的知遇之恩常回報以各種各樣的小消息。

     讓達濟天很不滿意的是,黎鋼告訴他汪公子和芝芝的關系。

    其實不僅是黎鋼知道,達濟天也一直在派人盯着這倆不省心的貨,浪蕩子和騷狐狸,一個星期難得來趟廠裡,天天膩歪在一起,不是吃喝玩樂就是聚衆賭博,跟魯大龍打得火熱。

     就他們這樣,能把生意做好才怪!達濟天心裡透亮,如果不是他盯着,不是有黎鋼,這廠裡的事根本搞不成器。

    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沒有那倆貨,隻有他達濟天和黎鋼,也完全能把這家工廠給撐起來。

     夜深人靜,達濟天在廠區新植的草地上流連忘返,嶄新的工廠讓他滿心歡喜,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成品油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味,他貪婪地嗅了一大口。

    擺在眼前的,就是他第二個事業的春天,是他下半輩子的人生追求。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了踢開那兩個混蛋,獨占這家廠子的願望。

     這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在他腦子裡紮下了根,趕都趕不走。

    這才是他真正擅長的事,隻需要玩點小把戲,很容易。

    從此以後,這家工廠賺到的每一分錢都是他達濟天的,不用跟任何人分享。

    自他出道以來,為了達到同樣的目的已經無數次使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也都成功了,也許這一次,他所需要的隻是個足夠妙的點子。

     芝芝每半個月的樣子會離開煤城,不用說,她一定是回去伺候省城那位大佬。

    那位大佬相當愛惜羽毛,除了給芝芝打電話,從不踏足煤城。

    達濟天私底下派人調查芝芝,要動她,必須搞清她身後的男人究竟是誰,否則很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達濟天不着急,他像隻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正守在小獵物的門口,隻等它們露一露趾頭。

    這種躲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感覺是他最喜歡的,也讓他最安心,他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至多,也就是問問黎鋼和胖子,最近汪公子有什麼新動向。

    這兩個收了他錢的小子,對他簡直知無不言。

     訂單雪片般越積越多,根據眼下的形勢,應該馬上追加投入擴大再生産才是。

    可偏偏這時候,不省心的汪公子鬧出了大麻煩。

    

B

半夜三點,這是一天之中煤城最美好的時光。

    皎潔的月光給整個城市覆蓋上一層透明的銀紗,川流不息的運煤車像是從未光顧過這個小城,被超載的汽車壓得破爛不堪的路面也變得不再醒目,白天灰蒙蒙的房子和街道此刻顯得幹淨而祥和,有種小城市質樸的美。

    不知名的小巷裡偶爾傳出兩聲狗叫,反而顯得這夜更深邃了。

     達濟天家的狗卻一聲接着一聲,吼個不休。

    那是一頭藏獒,他花費百萬從藏區買回來的,專門看家護院。

     這麼晚了,誰? 達濟天披着衣服下了床,心裡有些不安。

    别看煤城的老闆們平時潇灑,其實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人怕出名豬怕壯,誰都知道煤老闆有錢,本地的外地的混混,綁票勒索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

    更可怕的還有同行,往往一個礦坑的招标背後就藏着一場小小的戰争。

     達濟天雇了四名保镖,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檢查出沒有生育能力,一直沒結婚,當然也沒孩子,身邊的女人常換常新,四個保镖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護他一個人,足夠了。

     站在門口的人是汪公子,這讓達濟天有些意外,好幾天沒見到他的面,聽胖子說他回北京了。

     站在達濟天面前的汪公子,右眼眶整個變成了紫色,腫得厲害。

    他臉上還有皮外傷的痕迹,鼻梁上也貼着創可貼,嘴角也裂了口子。

    除此之外,頭發也亂成了鳥窩,臉色難看得厲害。

    這位風流倜傥的貴公子,還是頭一次以這麼狼狽的形象出現,顯然他自己也很不習慣,用手遮着眼睛,“别看了,我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我找你是有要緊事談。

    ” 是誰把他打成這樣,又是誰夠資格把他打成這樣,達濟天嘴裡沒說,心裡已經大緻有了個答案。

    他不緊不慢地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是不是跟芝芝的事搞大了。

    ” “你怎麼知道?”汪公子驚訝地看着他,這句話等于是從反面肯定了達濟天的答案。

     “說吧,你找我想做什麼。

    ”達濟天事不關己地輕輕晃着酒杯,欣賞着酒杯中的冰塊,心裡抑制不住的狂喜,甚至不用他出手,這一天就早早來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原來,汪公子這次回京是被家長召去的,他上次回去後家裡大人就不放心,收買了他那個胖子助理。

    現在他和芝芝的事家長們全都知道了,他父